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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的出现,以及他与艾拉丝那显然相熟的态度,引起了几位正在不远处维护雷鹰炮艇的第一连其他技术军士的注意。他们停下手中的工作,投来略带好奇的目光。毕竟,第一连的机库区域通常只有本连成员和特定后勤人员才能进入,一名来自其他连队的士官出现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同寻常。

不过,当他们看到维克臂甲上那个虽然干枯却保存完好的花环,以及艾拉丝那惊喜雀跃的反应时,便大致明白了这可能是艾拉丝的“故人”。第一连的技术军士们大多性格沉稳,专注于技术,见两人只是坐在那里交谈,并未触及任何敏感设备或区域,便不再过多关注,重新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只要不违反规定,他们并不介意给这位小妹妹一点私人叙旧的时间。

维克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些投来的目光,但他并未在意。他继续对艾拉丝说道:“我现在在第八连,担任一支战术小队的士官,手下有九位兄弟,都是和我同一时期通过考核的新兵。”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作为指挥官的责任感。

“士官?!”艾拉丝一听,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张成了o型,“那…那不是和卡尔大人一样的官职了吗?!”在她的小脑袋瓜里,“士官”就是一个很厉害很大的官了,就像卡尔那样。

维克被艾拉丝天真直白的反应逗笑了,连忙摇头解释道:“不一样的,艾拉丝。士官和士官之间,也有很大的区别。”

他耐心地解释道:“卡尔士官是第一连的士官。第一连是战团的精锐,是老兵的殿堂。能够进入第一连的战士,无一不是身经百战、功勋卓着的老兵。卡尔士官更是第一连中的精英,他率领的桑克斯小队执行的都是最危险、最艰巨的任务。他的经验和实力,远非我所能比拟。”

维克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卡尔的尊敬,也带着清晰的自我认知:“而我,只是第八连的一名普通战术小队士官。第八连是突击连,虽然同样重要,但和代表战团顶尖力量的第一连相比,还有着巨大的差距。我和卡尔士官之间…还有很长很长的道路要走,需要经历更多的战斗和磨练,才有可能触及第一连的门槛。”

艾拉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大概明白了,就像技术军士也分等级一样,有的只能维护普通爆弹枪,有的(比如她崇拜的卢娜大人)却能维护精工武器和无畏机甲。卡尔大人显然是士官里最厉害的那一拨。

“哦…原来是这样…”艾拉丝恍然大悟,“那维克你也要加油!以后也进第一连!”

维克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进入第一连是每一个极限战士的梦想,但那需要实力、功绩和机遇,强求不来。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大多是艾拉丝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些年来战舰上发生的趣事,以及卡尔、德克兰、卢娜他们的情况。维克则静静地听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通过这些话语,弥补了这些年错过的时光。

过了一会儿,维克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来说:“艾拉丝,我该回去了。第八连还有训练任务。等卡尔士官、德克兰和卢娜他们都痊愈了,我再正式去拜访他们。现在就不去打扰他们休息了。”

“嗯嗯!维克再见!”艾拉丝用力地点点头,朝着维克挥手告别。

看着维克那红色头盔的身影消失在机库门口,艾拉丝重新坐回地上,背靠着“科拉克斯之怒”冰冷的装甲,小脑袋里却开始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起来。

“科拉克斯…鸦王…”她回味着维克刚才的解释,“乌鸦的鸦…听起来好像没有基里曼大人那么威风啊…”

她开始比较起来:“基里曼大人是我们的原体,超级厉害!治理着整个奥特拉玛!那…鸦王和基里曼大人比,谁更厉害呢?”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她的知识范围,她只能凭感觉猜测:“嗯…应该是基里曼大人更厉害吧?毕竟我们极限战士是最棒的!”一种小小的、属于奥特拉玛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想着想着,她的思维又跳到了别的原体身上。她经常听到战士们提起其他原体的名号,比如…

“对了!还有那个‘狮王’!”艾拉丝一拍脑袋,想起了这个经常被提及、听起来就非常霸气的名字,“狮王…狮王…他叫什么来着?”她又开始犯迷糊了,只记得尊称,忘了本名。

她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着,好像听哪个老兵喝酒时吹嘘过…是叫…莱…莱什么来着?

“莱…莱昂?”艾拉丝不确定地嘟囔着,“好像是叫莱昂?不对不对…莱昂好像是个名字…哦!想起来了!是莱恩!莱恩·艾尔庄森!对!黑暗天使的战团长!不对…是原体!”

她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扒拉出了这个完整的名字,满意地点了点头。狮王莱恩,听起来就和基里曼大人一样威风!

“不过黑暗天使的战士们好像都神神秘秘的…”艾拉丝想起在泰拉偶尔见过的、那些穿着深绿色动力甲、沉默寡言的黑暗天使战士,小声嘀咕着。

就这样,艾拉丝一个人坐在庞大的机库里,背靠着以鸦王命名的无畏机甲,脑子里一会儿比较着哪个原体更厉害,一会儿又琢磨着狮王的本名,思绪飘来飘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编织的、关于那些传奇英雄的想象世界里。直到一阵饥饿感传来,她才想起该去吃能量棒了,于是拍拍屁股站起来,蹦蹦跳跳地离开了机库,留下“科拉克斯之怒”继续在那里沉默地矗立着,仿佛守护着这个小技术军士天真而又充满活力的遐想。

另一边,第一连的医疗休息室内,卡尔穿着一套轻便的医疗辅助支架,坐在药剂师规定的休息区内。这套支架帮助他支撑着身体,缓解背部伤口带来的压力,但限制了他的大幅活动。他并没有待在病房里,而是选择来到这个允许轻伤员活动的公共休息室,与其说是休息,不如说是一种自我放逐般的沉思。

他的眉头紧锁,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光滑的金属地面上,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奥斯汀星裂谷深处的最后时刻。

那诡异的、几乎凝固的时间流速…卢娜倒下时背后那恐怖的创口…德克兰用身躯挡住光束时那痛苦的咆哮…还有那枚最终未能投入传送门、仿佛被无形之手阻滞的热熔炸弹…

每一个画面都如同最清晰的浮雕,刻在他的记忆里,带来阵阵刺痛。

但最让他耿耿于怀的,是那道来自高处阴影的、威力巨大且精准无比的混沌光束。那到底是什么武器?由何种存在发射?为何能如此轻易地穿透终结者级别的防护?这些疑问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内心。

这是他加入第一连、成为桑克斯小队士官以来,第一次任务失败。尽管战团长马里乌斯·卡尔加亲自定调,并由戈尔登副官明确转达——“任务失败,非战之罪”,强调他们面对的是远超常规理解的威胁,已经竭尽全力。

然而,理性的认知并不能完全消除感性的挫败与愧疚。卡尔内心深处,依旧为自己未能带领小队完成任务、导致战友重伤而感到深深的自责。他觉得,如果自己当时能更警惕一些,反应更快一些,或许结局会有所不同。

这种情绪,与他周围休息室内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休息室里还坐着另外四名伤员,他们都是第一连的剑卫老兵,在之前的战斗中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此刻正安静地坐着,或闭目养神,或低声交谈,神态平静,仿佛早已习惯了伤痛与休整的循环。

卡尔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们那涂装着白色、伤痕累累的头盔或肩甲。在那上面,一颗颗金色的服役钉在灯光下闪烁着沉稳而荣耀的光芒。两颗、三颗、甚至有四颗!每一颗都代表着超过一百年的忠诚服役与无数场血腥战斗。

卡尔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头上那颗孤零零的银色服役钉。这代表着他已服役超过五十年,对于普通阿斯塔特而言已是值得骄傲的资历,但放在第一连这群身经百战的老兵中间,却显得如此“稚嫩”。

‘我也不差什么,’卡尔在心中对自己说,‘我通过了考验,获得了桂冠,指挥着小队…’但看着那些金色服役钉,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欠缺的是时间的沉淀,是更多战火的淬炼。资历的浅薄,在某些时候,确实意味着经验与应对极端情况能力的差距。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是艾拉丝。她手里拿着几支标准营养膏,显然是来给伤员们送“零食”的。

“卡尔大人!”艾拉丝看到卡尔,眼睛一亮,欢快地打了个招呼,然后目光就落在了那四位剑卫老兵身上,尤其是那位有着四颗金色服役钉的老兵,她的眼睛瞬间变得更亮了。

“各位兄弟们好!”艾拉丝像只小蝴蝶般飞了过去,毫不客气地挤到了那位四钉老兵旁边的空位上,把手里的营养膏分给大家,然后仰着小脸,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那位老兵,“快快!给我讲个故事!就讲你以前打仗的故事!”

卡尔认得那位老兵,他名叫卡斯坎,是一位在第一连服役了超过四百年的传奇人物。据说他头上的服役钉早就超过了四颗所能代表的年限,但按照不成文的规定,服役钉一般只安装四颗,再多了反而显得怪异,所以卡斯坎也就一直保持着四颗,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在连队内备受尊重的地位。

卡斯坎那饱经风霜、布满细微疤痕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却又宽容的笑意。他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艾拉丝缠着讲故事了。他接过营养膏,没有立刻吃,而是看了看周围的其他老兵和卡尔,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岁月的尘埃:

“艾拉丝又想听故事了…好吧,那就讲一个…关于我家乡的故事吧。”

艾拉丝立刻坐直了身体,摆出认真听讲的姿态。

“我出生在奥特拉玛的一个工业世界,”卡斯坎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那里不像马库拉格那样宏伟,但遍布着巨大的工厂和精炼厂,日夜不息地为帝国生产着武器和物资。在基里曼大人的治理下,我们的生活虽然忙碌,但充实而安宁,充满了希望。”

他的语气中带着对往昔的怀念。

“直到有一天…”老兵的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灾难降临了。那些该死的、堕落的怀言者和吞世者…突然出现在了轨道上空!他们对我们毫无防备的世界发动了突然袭击!轰炸、屠杀…他们要把那里变成一片焦土!”

即使过去了数百年,提及此事,卡斯坎的拳头依旧下意识地握紧。

“我当时还是个少年,躲在废墟里,看着天空中被击毁的防御平台,看着街道上肆虐的叛徒…感到无比的绝望。”他描述着当时的惨状。

“但就在我们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老兵的语气中出现了一丝转折,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援军到了!是圣血天使的战舰!他们接到了求援信号,不顾一切地赶了过来!”

“我看到圣血天使的空投仓如同红色的流星,冲破大气层,狠狠地砸进那些叛徒中间!舱门打开,里面冲出了无数身穿红色盔甲的圣血天使战士!”

听到这里,艾拉丝和卡尔都被吸引了。圣血天使是帝国的忠诚支柱,他们的及时支援无疑是雪中送炭。

然而,卡斯坎接下来的话,却让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但是…那些圣血天使…他们有些…奇怪。”老兵皱紧了眉头,似乎在回忆着极其鲜明的细节,“他们战斗得非常英勇,甚至可以说是…疯狂。但他们一边战斗,嘴里却一直不停地呼喊着两个词…”

老兵模仿着那种狂热而痛苦的语调:“‘荷鲁斯!’…还有…‘不负圣吉列斯之血!’”

“荷鲁斯?!”卡尔心中猛地一震!那是叛乱原体的名字!忠诚的圣血天使怎么会呼喊叛徒的名字?

“他们就像…陷入了某种极致的愤怒和…悲伤之中,”卡斯坎继续道,语气充满了困惑,“不顾一切地冲向怀言者和吞世者,甚至以伤换伤,以命搏命!那种打法…让我当时都吓坏了。”

“我当时躲在废墟里,看到那些吞世者挥舞着链锯斧冲过来,我吓得转身就跑!拼了命地跑!也许是因为我跑得实在太快了,也许是因为那些圣血天使吸引了大部分火力…反正,那些吞世者居然没追上我!”回忆起自己当年的狼狈,卡斯坎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后来,”他叹了口气,“战斗持续了很久,直到我们极限战士的主力舰队终于赶到,才彻底肃清了星球上的叛徒。而我,因为‘跑得快’和一点运气,活了下来,后来被战团选中,成为了新兵…”

故事讲完了,休息室里一片安静。

艾拉丝眨巴着眼睛,似乎没完全理解故事里圣血天使的“奇怪”之处,只是觉得那些红甲战士很勇敢。

而卡尔的心,却因为这个故事而掀起了波澜。圣血天使在战斗中呼喊“荷鲁斯”?这听起来太不寻常了!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是否与圣血天使原体圣吉列斯在荷鲁斯叛乱末期战死的悲剧有关?

莫非是?他想到了圣血天使的基因缺陷,那“渴血”与“黑怒”,这个秘密只在一些古老的初创团中小范围流传,并且被各战团高层严令禁传。但是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圣血天使会喊荷鲁斯的名字,而且显得那么疯狂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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