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王府。
“渐深表哥你来啦。”
“哎呀,昭阳长公主也来了,您的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快请进。”
安阳王既没有被端了老窝的气急败坏,也没有被父皇责罚后的恼羞成怒,面对顾渐深和姜宁时,一脸的心平气和。
当然,这也可能是表面功夫,只能说他表情管理很出色罢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安阳王那双眼里不就隐隐有几分不安。
是的,不安。
心平气和是表象,安阳王此刻正不安中。
上京的水还是太深了,并不是他就能搅弄起来的,如今反而惹得一身腥。
说起来,安阳王会被召回上京,原因是顾渐深和太子联手夹击靖王,而靖王急流勇退,退守泉州,韬光养晦。
父皇为提拔一人来制衡太子,于是他便回京了。
总归结底,无论是靖王,还是他,都是父皇给太子安排的磨刀石。
安阳王并不愿意做这块磨刀石,牺牲自己而促使太子成长,怎么看怎么蠢,但他能有几分自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儿臣也是臣。
就像当初他不愿意去福州一样,也必须去福州,成了几方势力摆弄的傀儡。
如今要他回京,他也必须回京,迫使自己去与太子抗衡。
安阳王离京的这几年,他在京城的势力人脉早被太子和靖王渗透策反,能用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唯有李青云。
这个自小就相识的玩伴,还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与太子抗衡,能最直接扳动太子的便是否认了太子的身份。
早夭的大皇子又回来了呢?
新的磨刀石出现了,既能撼动太子,他也能从中隐退下来。
可顾渐深搅乱了一切。
早夭的大皇子的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顾渐深一把火给烧了。
顾渐深去福州,单单是去除贪官,把他的封地闹的天翻地覆的吗?
不。
顾渐深连那个人也一并除了。
如今是死是活,他也不知道,但他觉得多半是活着的。
毕竟,那个人真死了,顾渐深也不好向父皇交代吧。
是啊,父皇是知道的。
父皇的嫡长子尚在人间。
可这又如何,父皇认可的太子可不是他,而是二皇子,又或者说是二皇子背后的士族。
大澜朝最大的士族是赵丞相那一脉,而丞相拥簇同一血脉的亲外甥二皇子。
二皇子是太子,士族拥簇的还是宋家的天下。
立嫡立长?
出生早又如何,能活下来才有资格。
太子最终都会是赵贵妃的儿子。
安阳王甚至有时候都怀疑,父皇当真不知道赵贵妃的所作所为?
应该是知道的,否则,大皇子怎么可能假死脱身,平安离开皇宫?一个稳婆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瞒天过海。
而顾渐深的福州一行,有多少是父皇授意?
不管如何,大皇子是“死”的很彻底,如今不会再浮出水面,而他也偷鸡不成蚀把米,得罪了顾渐深。
安阳王想约顾渐深过来赔礼道歉,但都被顾渐深拒绝了,不得不才出此下策。
客客气气的去请,他不会来。
但上去就给一巴掌,他能当天就上门打回去。
这不,果然来了。
安阳王备了一桌酒席,好酒好菜的招待着,还有乐师伴奏,舞姬伴舞。
因姜宁在场,安阳王又连忙叫来侧妃作陪。
里里外外无不显示着安阳王想和顾渐深缓解关系的诚意。
“渐深表哥,愚弟自罚三杯,你随意。”
安阳王连喝三杯。
顾渐深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意思意思就放下酒杯了,侧身询问姜宁,饭菜是否合口味。
姜宁正瞅着对面的安阳王侧妃,娃娃脸,小小一只,因为紧张脸颊还浮起红晕,很可爱。
也没注意顾渐深说什么。
顾渐深被冷落了,不悦的看向侧妃。
侧妃被一股强势又霸道的视线袭来,更慌了,水灵灵的双眼冒起些许气雾,不安的向安阳王投去求救的目光。
安阳王见顾渐深和姜宁都看着自己家的侧妃,眼珠子一转,说:“爱妃你坐到昭阳长公主身边去。”
侧妃懵懵懂懂,乖乖巧巧的起身走向姜宁。
玲珑小巧,好像瓷娃娃。
姜宁眼睛更亮了,嘴角跟不要钱似的咧开,去牵侧妃白嫩嫩滑溜溜的小手,夸赞道:“小乖乖,你好可爱啊。”
侧妃红着一张小脸,不敢忤逆姜宁的牵手,乖乖的坐在姜宁身边,“谢长公主夸奖。”
声音也是娃娃音。
姜宁更爱了。
拉着侧妃说话,就是想听这个娃娃音。
顾渐深明显吃味了。
顾渐深咳嗽一声,试图引起姜宁的注意力。
姜宁:“你知道吗,你长得好像漫画上的小甜心,完全长在我的心巴上。”
顾渐深又咳嗽一声。
姜宁:“你这个声线可太棒了,不是那种夹子音,纯天然,太好听了,听着就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顾渐深又又咳嗽一声。
姜宁猛的瞪向顾渐深,“你好吵啊,小乖乖都不敢说话了!”
顾渐深:“.......”
侧妃无辜的眨眼。
安阳王有点想笑又不能笑,憋着有点小难受。
顾渐深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把头一扭,盯向安阳王,“你最好是有事找我!”
安阳王背后一凉,完了,无形中又惹恼顾渐深了。
安阳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珠,说:“是有事,还请移步书房。”
顾渐深拒绝,“不必,有什么事就在这说。”
在安阳王的地盘上,他不会离开姜宁的身边。
安阳王只好将乐师舞姬还有奴仆们通通打发离开,然后才说他的正事。
安阳王将一份空白帖交给顾渐深,说:“福州贪官锒铛入狱,大量官职正处空缺,我乃福州之主,有权选拔候补官员,但人才缺乏,还请表哥为我引荐一二。”
这是正大光明将顾渐深的人安插到福州的机会,也是安阳王给顾渐深的赔礼。
顾渐深将空白帖推回给安阳王,道:“不必,人才选拔乃是你的内务,最终由皇上裁断,不可因私废公。”
安阳王并不意外顾渐深的拒绝,笑笑说:“怎么会是因私废公,人才哪里都受欢迎.....”
不久离开安阳王府。
马车上,姜宁问:“你为什么拒绝安阳王?”
顾渐深酸酸的说:“我还以为你的心飞走了,居然还能分心听我说话,真是令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