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人来人往,一家卖胭脂的小摊旁边,春桃背着布匹和包袱,手里还拿着三串冰糖葫芦,不停的左右张望,一脸忧心忡忡的等候着。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看见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春桃眼前一亮,欣喜的摇头,喊着:“姑奶奶!我在这!”
街上人很多,但托顾渐深一身官服的福,百姓们都心照不宣远远躲着,让出一条超宽的路出现。
所以姜宁的视野开阔,一下就看见了在呼唤的春桃。
姜宁加快了速度,“春桃,抱歉抱歉,让你等久啦!”
春桃摇摇头,“没关系的。”
春桃随即向走来的顾渐深行礼,“奴婢见过顾大人。”
顾渐深颔首,“免礼。”
顾渐深的目光从春桃手上的冰糖葫芦扫过,微微皱眉头。
木匠走到春桃面前,要来两串冰糖葫芦,便走向姜宁,道:“姜宁小姐,您让我买的冰糖葫芦,我买好了。”
姜宁正要接过木匠递来的冰糖葫芦,一只大手却探过来,牵引姜宁的手拐了个弯。
“宁儿,我这还是很多。”
姜宁看着手里被塞了好几串的冰糖葫芦,“吃完这么多串,我这牙都酸倒了吧?”
木匠轻笑一声,“顾大人,行军打仗你在行,别的事情,顾大人似乎不太行啊。”
“难道不知道这酸甜的零嘴,少量尚宜,吃多了可是要闹肚子的。”
当顾渐深的面说顾渐深不行,姜宁都有点要重新认识自己身边这个木匠了。
沉默寡言的主居然这么有种的?
春桃则是担心木匠会不会被当街砍死,底层人要有底层人的觉悟,干嘛要上赶着去得罪权贵啊!
顾渐深倒是端着没发飙,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木梓人倒是样样精通,小师妹却嫁给了样样不如你的二师弟。”
小师妹,二师弟,一听就有事故啊!
然后,木匠破防了。
木匠手里的冰糖葫芦签子刹那间被捏断,眼眶涌上血丝,咬牙切齿的盯着顾渐深,“你有意思吗?”
顾渐深道:“没意思。”
木匠一下子哑火了,想骂顾渐深,他又能骂什么呢?他又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骂顾渐深呢?
他和顾渐深本就是隔着天与地的差距,不再年少的他又怎么可能还天真的以为他们之间能做朋友。
他不配。
他也不配。
顾渐深把姜宁手里的冰糖葫芦没收了。
姜宁一下子吃不了那么多,可一下子又都拿走了,她可舍不得,张口要留食。
顾渐深道:“一路上吃三串了。”
加上之前吃的那串,其实是四串冰糖葫芦了,她对甜食没什么抵抗力啊。
顾渐深不给,姜宁也只能咽咽口水,幽怨的眼神看着他。
顾渐深将几串冰糖葫芦重新插回葫芦棒上,去牵姜宁的手,“回去吧。”
姜宁有点想抽回自己的手,“这是在外面,你们不是讲究男女有别吗?众目睽睽之下牵手是怎么回事?”
顾渐深道:“你是我的未婚妻,就牵,谁敢有意见?”
霸总啊!
顾渐深又道,“牵着你,免得你又去拿别的男人的东西。”
呃,她看着很贪吃吗?
好吧,有点无法反驳,顾渐深不给她,她确实有考虑要不要再去拿木匠手里的冰糖葫芦,毕竟,这是用她的钱买的。
但是,瞧顾渐深这架势,还是算了吧。
木匠一下子就被顾渐深捏住了感情的七寸,这会还是悠着点吧,免得顾渐深又要针对木匠这个伤心人了。
姜宁被顾渐深牵着一路走回了荣国公府,正好遇到要出行的马车。
温雅正在和大夫人赵氏送别,母子俩脸上都是伤心难过。
马车走远,姜宁他们几人也回到门口。
姜宁甩开了顾渐深的手,快速拔了两串顾渐深扛着的冰糖葫芦,跑向温雅,“姐姐,出了什么事?”
温雅快速调整好心态,让自己的表情没那么难看,“外公突然病重,娘亲回去探望外公。”
温雅心忧外公也想跟着回去探望,却是被赵氏拒绝了。
和离之身未满月,以免冲撞了长辈。
温雅对自己和离之事,只觉得是解脱世俗的枷锁,放她身心自由。
可这一拒绝,让她不由的难受起来。
温雅没有道出此事,但姜宁看出来了。
温雅是尊老爱幼的孝顺人,外公病重必是牵挂,但没有跟着赵氏回鲁国公府,怕是被这世俗的目光所牵绊住的。
姜宁将冰糖葫芦递给温雅,“姐姐,且放宽心,鲁国公吉人天相,会安然无恙的,来,吃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吃完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的。”
温雅咬了一口,“嗯,好多了。”
有姜宁伴她,逗她开心,压抑的心总算是有了些许的起色。
姜宁也将手里的冰糖葫芦大口的送进嘴里,陪着温雅一块吃。
顾渐深看着姜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
将葫芦棒交给还在沮丧的木匠,吩咐春桃,“不可再给宁儿吃,给院中的下人分发下去,说是宁儿请她们的。”
虽是主仆,但真心换真心,做主子的给了些甜头,这做下人的也会更加仔细的伺候着。
顾渐深没有跟姜宁道别,默默转身离开了。
他不喜欢与姜宁道别,他会舍不得离开。
而姜宁也丝毫没有注意到顾渐深什么时候离开了,啃着冰糖葫芦,拉着温雅的小手就进了荣国公府的大门。
春桃和扛着一根葫芦棒两个包袱三匹粗帆布满载而归到生无可恋的木匠跟着一道进了大门。
“你们先回青竹院,我晚点再回去。”
姜宁拉着温雅进了梧桐苑,钻进了卧室,屏退左右侍女。
温雅见状,问:“宁儿,可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让人听了去?”
姜宁点点头,一脸严肃认真,凑过去在温雅的耳边轻轻说道:“我遇到了一个带面具的男人。”
温雅身子一晃,险些站不稳,眼里是期盼,“宁儿,是不是,是不是他来了?”
可温雅又觉得太快了,她和离的事应该还没有传到泉州才对。
又或许,她从泉州回来的时候,他便已经跟着回来了?
不管怎样的原因,他回来了,就在这座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