煞渊深处,无名者——石厉,寻得一处被巨大兽骨与崩塌石柱半掩的狭小缝隙,其内煞气相对稳定,且位置隐蔽,可暂避那祭坛残留意志的搜寻。《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她如同一块嵌入岩壁的死石,连呼吸与心跳都近乎停滞,唯有识海之中,《弈天筹》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演解析着掌心那一缕暗红色的寂灭本源能量。
此能量虽细微,却重若山岳,暴虐异常,其内蕴含的毁灭意志碎片不断冲击着她的心神,试图将她也同化为寂灭的一部分。若非寂灭道基与之同源,兼有黑莲在识海中散发幽光竭力吸引与安抚,恐怕方才摄取瞬间她便已遭反噬。
「推演结果:此能量源自祭坛中央那枚破碎莲籽,位阶极高,然因其破碎,能量失控暴虐,直接吸收十死无生。需以五行轮转之法,逐步剥蚀其外围暴虐之意,引动其核心一丝最精纯的寂灭本源,方可被黑莲缓慢吸收。」
五行之中,火克金,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然寂灭之力,超然五行之外,却又隐隐凌驾其上。欲炼此物,需以自身为烘炉,引五行罡元为柴,行那逆克顺生之妙,方有一线可能。
心念既定,她不再犹豫。双手虚抱于丹田,寂灭道基缓缓震动。
首先引动的是《九转罡元体》修炼出的沉凝罡元(土),厚重如大地,承载万物,将那缕暗红能量小心翼翼包裹、镇压,使其狂暴之势稍缓。
旋即,指尖寂灭真火(火)微吐,并非炽烈燃烧,而是化作无数细如牛毛的混沌火针,精准刺入暗红能量外围那最暴虐的节点之上!火行之力,主破灭与炼化,于此际正是先锋!
嗤嗤!
暗红能量剧烈挣扎,却被土行罡元死死按住。火针过处,一丝丝暴虐的意念被灼烧、剥离、湮灭,能量本体虽缩小少许,却显得略微“温顺”了一丝。
紧接着,肺腑锐金之气(金)自发流转,经经脉导引,化为一道极锋极锐的白色气流,切入被真火灼烧过的区域。金生水,此锐金之气并非为了破坏,而是为了“开辟”,在其引导下,那暗红能量核心深处,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至阴至寒之意(水)被悄然引动!
这丝水性并非寻常之水,乃是寂灭本源中蕴含的“终结之泉”、“万物归寂”之意!其性至寒至静,恰好中和了外围的暴虐与灼热。
水生木。随着这丝至寒水意被引出,无名者肝腑之中,一点得自《枯荣蜕心散》药力残留、又经寂灭道基转化的微弱生机(木)竟被激发,如同死灰中的一点萌芽,悄然生长。此木非是蓬勃生机,而是“死中藏生”、“寂灭轮回”之意,与那莲籽本源隐隐呼应!
木生火。这一点寂灭生机反馈回寂灭真火,使得那混沌火焰仿佛注入了新的燃料,燃烧得更加灵动而深邃,继续炼化下一层暴虐能量。
如此循环,土承→火炼→金引→水现→木生→火旺…五行罡元在她体内构成一个微小而精妙的循环,如同磨盘,一点点、一层层地研磨、剥离着那缕暗红能量的外壳,将其暴虐之意化为养料滋养五行循环,最终引出最核心的那一丝精纯寂灭本源!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对心神、灵力、肉身控制力的要求达到了变态的程度。任何一环出错,五行失衡,立刻便是能量反噬,身死道消之局。《弈天筹》于识海中时刻不停地进行微调,确保每一步都精准无误。
不知过了多久,掌心那缕暗红能量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点米粒大小、色泽漆黑、却散发着纯粹到极致寂灭道韵的光点。
就是现在!
无名者引导着这点寂灭本源,缓缓送向眉心识海。
嗡——!
识海之内,毁灭黑莲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欢欣雀跃之意,莲瓣尽情舒展,那枚米粒大小的本源光点如同归家的游子,瞬间没入黑莲核心之中。
轰!
鹿笙只觉神魂剧震,仿佛某种古老的枷锁被打破!黑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莲瓣愈发凝实幽深,其上玄奥纹路疯狂蔓延,变得更加复杂。莲心那漩涡急剧扩张,吞噬寂灭罡元的速度暴涨!反馈回的精纯能量不仅瞬间补满了她的消耗,更是推动着她的修为向着筑基后期圆满坚实迈进!
更重要的是,一段模糊而破碎的记忆信息,随着这本源被黑莲吸收,悄然涌入她的意识…
…那是一片无尽的虚无,一株巨大的、难以形容其形态的黑色莲花于虚无中绽放,吞吐着万千世界的生灭…一场无法想象的恐怖大战爆发,黑莲崩碎,莲籽四溅…其中一枚较小的莲籽坠入此界,能量大损,陷入沉睡…无数年后,被此地上古先民发现,奉为圣物,筑祭坛供奉,试图汲取其力,却最终引来灾祸,文明覆灭…
记忆碎片戛然而止,却让无名者心神激荡!
原来,识海中的黑莲,与那祭坛莲籽,竟是同源而生!只是祭坛莲籽受损更重,且似乎被某种外力污染或扭曲,失去了纯粹,反而滋生了那暴虐的残留意志。
而她的黑莲,虽初生弱小,却更具成长性与纯粹性!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冒险攫取这一丝本源,不仅让黑莲壮大,更窥得了此地的部分真相与黑莲的跟脚。
就在她初步炼化完毕,心神稍松的刹那——
怀中那枚寂灭令再次灼热,并非指向祭坛,而是微微偏转,指向这处废墟大殿的更深处,某个被更多骸骨与乱石掩埋的角落!那里,似乎有与寂灭令同源,却更加温和、更加古老的召唤传来!
《弈天筹》亦同步推演显示:「彼处…或有寂灭一脉传承之遗存,且未被那祭坛残留意志污染…」
无名者缓缓睁开双眼,眼底混沌之火流转,深邃如渊。
潜龙于渊,已得甘霖滋养。
下一步,便是避开那祭坛锋芒,探寻那寂灭传承的真正遗泽!
棋局再变,新的落子处已然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