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昆仑山脉的轮廓染成暖金色时,林间的风终于少了几分寒意。书遥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队伍 —— 江奶奶被池亦飞和江叙白一左一右扶着,脚步已经明显放缓,呼吸也有些急促,连一直挺拔的江爷爷,拐杖敲在石子路上的节奏都慢了下来。
“前面就是守护族的临时据点了。” 走在最前面的守护族斥候突然停住脚步,指向不远处被藤蔓半掩的山洞,“长老早就安排人打扫过,里面有篝火和干粮,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整一晚,明天再往主峰赶。”
众人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走向山洞。洞口不大,却足够容纳十几个人,洞内墙壁上嵌着发光的萤石,把空间照得亮堂堂的,中央堆着早已备好的干柴,旁边还放着几袋压缩饼干和干净的水壶。
“先把篝火点起来,暖暖身子。” 书遥放下背包,拿起火柴蹲在干柴旁,“江奶奶,您先坐这边的草堆上,苏晚,麻烦你帮奶奶检查下血压。”
苏晚立刻应下,从医疗包里拿出血压计,挨着江奶奶坐下:“奶奶,您别紧张,就是常规检查。” 她一边给江奶奶缠袖带,一边轻声问,“您是不是觉得胸口发闷?刚才赶路的时候,我看您总揉胸口。”
江奶奶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展开来,里面包着一枚旧怀表 —— 表盘已经有些磨损,指针停在三点十分的位置。她轻轻摩挲着怀表,眼神里满是怀念:“这是阿恒(江父)小时候戴的表,后来他工作了,说要留着给叙白当成年礼…… 不知道他现在,还能不能看到叙白长大。”
这话像一根细针,扎在江爷爷心上。他拄着拐杖走到角落,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颤抖。江叙白看到爷爷的背影,又看了看奶奶手里的怀表,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池亦飞默默走到江爷爷身边,递过去一瓶温水:“爷爷,喝点水吧。憋在心里会难受的。”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江爷爷心里的愧疚和痛苦,那是积压了十几年的情绪,像块巨石压在老人心上。
江爷爷接过水壶,却没有喝,只是盯着怀表看了很久,终于转过身,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其实…… 关于阿恒的事,我还有很多没跟你们说。之前是我不敢说,也没脸说,可现在看到你们为了守护地球拼命,我再藏着掖着,就真的对不起阿恒,也对不起江家的列祖列宗。”
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江爷爷身上。林深和三个织网成员原本在整理武器,此刻也放下手里的东西,安静地听着 —— 他们虽然不认识江父,却能从江爷爷的语气里,感受到这段往事的沉重。
江爷爷走到江叙白面前,蹲下身,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眼神里满是愧疚:“叙白,你一直以为你爸是因为改了采集器参数,被星穹发现后直接抓走的,对不对?其实不是的…… 你爸改完参数后,第一时间就想带奶奶走。他知道星穹不会放过他,更不会放过我们江家,所以他连夜收拾了东西,想把奶奶送到守护族的据点躲起来。”
“那为什么……” 江叙白的声音有些发颤,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为什么奶奶还是留在了江家?爸他…… 他到底怎么了?”
“因为星穹的人堵在了半路。” 江爷爷的声音更低了,眼眶通红,“那天凌晨,你爸带着你奶奶走的是后山的小路,原本以为能避开星穹的眼线,可没想到,星穹早就派人盯着江家了。他们在山口拦住了你们的车,拿着枪指着你奶奶,说要你爸交出改参数的备份,还要跟他们回去认罪。”
江奶奶听到这里,忍不住抹起了眼泪:“阿恒那时候跟我说,‘妈,你别害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然后他就打开车门,跟星穹的人说,备份在他身上,让他们放我走,他跟他们走。”
“可你爸根本没打算跟他们回去。” 江爷爷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他趁星穹的人不注意,突然发动车子,把我和你奶奶往前送了一段,然后自己跳下车,朝着反方向跑,还大喊‘参数备份在我这儿,有本事来追我!’ 他是故意引开星穹的人,给我们争取逃跑的时间。”
江叙白的身体猛地一震,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一直以为父亲是被动被抓,却没想到父亲是为了保护奶奶,主动引开敌人。那些年他对父亲的误解、对江家的怨恨,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心疼 —— 他的父亲,从来都不是懦弱的人,而是个愿意为家人付出一切的英雄。
“我和你奶奶躲在山洞里,听着外面的枪声和车声,却不敢出去。” 江爷爷的声音带着哭腔,“等外面安静下来,我们再出去的时候,只剩下满地的弹壳和你爸掉在地上的外套…… 星穹的人走了,你爸也不见了。我派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他的踪迹,直到后来星穹传来消息,说你爸‘拒捕反抗,被当场击毙’,可他们连尸体都不肯给我们看。”
“他们在撒谎!” 江叙白猛地站起来,拳头攥得咯咯响,眼神里满是愤怒和坚定,“爸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他们肯定把爸藏起来了!我一定会找到星穹杀我爸的凶手,为他报仇!”
书遥走到江叙白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温和却坚定:“不是你一个人,我们一起找。”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股暖流,慢慢抚平了江叙白心里的躁动。江叙白回头看着书遥,看到她眼里的信任和支持,原本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他知道,书遥从不会说空话,她说一起找,就一定会陪着他,直到找到真相。
“没错,我们一起找。” 苏晚也走过来,递了张纸巾给江叙白,“江叔叔是个好人,他不该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死亡’。我们有监测仪,还有织网的兄弟帮忙,肯定能找到星穹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
池亦飞握住江奶奶的手,轻声安慰:“奶奶,您别太难过。江叔叔这么勇敢,他肯定希望您好好的。我们一定会找到真相,还江叔叔一个公道。”
江奶奶点了点头,把怀表重新叠进手帕里,小心翼翼地放回布包:“好,好,奶奶等着那一天。阿恒他那么好,一定不会白死的。”
林深看着眼前的一幕,若有所思地开口:“星穹当年故意隐瞒江叔叔的下落,甚至编造‘被击毙’的谎言,说不定是因为江叔叔知道了他们的什么秘密 —— 比如维度屏障的事,或者高维生物的计划。他们怕江叔叔把秘密说出去,所以才不敢让他活着,也不敢把尸体交出来。”
三个织网成员对视一眼,为首的男人连忙说:“我们在织网的时候,听星穹的高层提过‘江姓实验体’,当时不知道是谁,现在看来,应该就是江叔叔!他们说‘那个江姓的知道得太多,留着是个隐患’,原来指的是这个!”
“这就对了。” 书遥眼神一凛,“江叔叔改采集器参数,可能不只是为了保护实验体,更是因为他发现了星穹用采集器做非法研究 —— 比如提取实验体的能量,用来打开维度裂缝。星穹怕他把这件事捅出去,所以才一定要除掉他。”
江叙白攥紧了拳头,语气坚定:“不管星穹藏了多少秘密,我都要查清楚。我要找到当年杀我爸的凶手,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们会帮你的。” 陆景然走过来,拍了拍江叙白的肩膀,“我爸留言板上提到过,他当年和江叔叔是同事,对江叔叔的为人很了解。等我们找到我爸,说不定他能提供更多关于江叔叔的线索。”
江爷爷看着眼前这群年轻人,心里满是感激。他原本以为江家的事只能靠自己解决,却没想到书遥他们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忙。他走到众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愿意帮江家,帮阿恒。江家欠你们的,我这辈子都会记着,只要你们需要,江家一定全力以赴。”
“爷爷,您别这样。” 书遥连忙扶起江爷爷,“我们不是在帮江家,我们是在帮所有被星穹伤害过的人,是在守护我们共同的地球。江叔叔是英雄,为他讨回公道,是我们应该做的。”
江爷爷点点头,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好,那我们就一起,跟星穹斗到底!明天到了昆仑主峰,找到陆先生,我们就一起查阿恒的事,查星穹的秘密!”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气氛比之前轻松了些,却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决心。苏晚检查了监测仪,确认周围没有星穹的能量信号,松了口气:“今晚应该安全,大家可以轮流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出发去主峰。”
林深和三个织网成员主动提出守夜:“我们年轻,熬夜没问题。你们先休息,有情况我们会立刻叫醒大家。”
书遥点头同意:“辛苦你们了,注意安全,每隔一个小时换一次班。”
江奶奶靠在草堆上,很快就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泪痕,手里却紧紧攥着那个装怀表的布包。江叙白坐在奶奶身边,轻轻帮她盖好毯子,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坚定 —— 他不会再让奶奶受委屈,也不会再让父亲的真相被掩埋。
池亦飞坐在篝火旁,看着跳动的火焰,若有所思。他能感知到江叙白心里的决心,也能感知到江爷爷的愧疚和感激,还有书遥心里的责任感。这些情感交织在一起,像一股强大的力量,让他更加坚定了对抗星穹的决心。
书遥走到陆景然身边,看着他手里的留言板:“你爸提到的最后一块屏障碎片,应该就在主峰的山洞里吧?”
“嗯。” 陆景然点头,“我爸做事一向谨慎,他肯定会把碎片藏在安全的地方。守护族的大长老应该知道具体位置,明天见到他,就能确定了。”
“希望我们能顺利找到你爸,也能顺利拿到碎片。” 书遥轻声说,“修复维度屏障的时间越来越紧,星穹又在暗处盯着我们,我们不能再耽误了。”
“会顺利的。” 陆景然看着书遥,眼神坚定,“有你们在,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做到。”
篝火渐渐变小,洞内安静下来,只有偶尔的鼾声和守夜人的脚步声。夜色渐深,昆仑山脉的风在洞外呼啸,却吹不散洞内的温暖和决心。
没人知道,在洞外不远处的大树上,那道跟踪他们的黑影依旧潜伏在那里。他看着洞内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出通讯器,低声说道:“队长,他们在守护族的临时据点休整,今晚不会再赶路了。要不要趁他们休息的时候动手?”
通讯器那头传来星穹队长冰冷的声音:“不用。临时据点周围有守护族的能量屏障,贸然动手会打草惊蛇。等他们明天出发去主峰,在半路上设埋伏,一举拿下他们。记住,一定要先拿到密钥和屏障碎片,再处理其他人。”
“明白!” 黑影收起通讯器,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树叶轻微的晃动,证明他曾经来过。
洞内的众人对此一无所知,依旧在休息或守夜。他们不知道,星穹的埋伏已经在前方等待,而江父真相的披露,只是揭开星穹秘密的冰山一角 —— 更多的危险和谜团,还在昆仑主峰的深处,等着他们去面对。
但此刻,他们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一起走下去,找到陆父,拿到屏障碎片,为江父讨回公道,守护好这个即将面临高维威胁的地球。
天快亮的时候,守夜的织网成员叫醒了众人。洞内的萤石渐渐暗了下去,洞口透进微弱的晨光。书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众人:“整理好东西,我们准备出发。今天,我们一定要赶到昆仑主峰!”
众人齐声应下,快速收拾好背包,朝着洞口走去。晨光洒在他们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在为他们照亮通往真相和希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