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宫深处,一间灵气氤氲的静室内,秦昭盘膝而坐,周身混沌之气如潮汐般起伏。与骸骨魔尊一战,尤其是最后强行施展“以身化墟”,几乎耗尽了他的本源,但也让他对《混沌归墟经》的领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混沌石在胸口缓缓脉动,如同沉睡的心脏,汲取着昆仑仙境精纯的天地灵气,修补着受损的经脉与元婴。手腕上的混沌印记不再灼热,反而散发出一种温润深邃的光泽,与整个昆仑山脉的灵韵隐隐共鸣。
三日调息,秦昭的气息逐渐恢复平稳,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浑厚,已然稳固在了元婴初期巅峰,距离中期只有一线之隔。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内敛,仿佛蕴含着两个微缩的宇宙。
静室外传来玉鼎真人恭敬的声音:“持印者,您可安好?”
“无碍,掌教真人请进。”
玉鼎真人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清虚道长。两人见到秦昭气息完足,甚至更胜往昔,皆是心中暗惊,愈发觉得这位持印者深不可测。
“持印者恢复神速,实乃幸事。”玉鼎真人打了个稽首,神色郑重,“贫道此次前来,一是为探望持印者伤势,二来,是关于‘阴墟’之事,有了新的发现。”
“哦?”秦昭目光微动,“请讲。”
玉鼎真人道:“自葬仙谷魔患平息后,贫道便命弟子彻查昆仑各处,尤其是与‘阴墟’可能相关的古籍与秘境。终于在昨日,于‘琅嬛福地’最深处,寻到了一卷祖师亲笔所书的《玉虚镇墟录》残卷!”
他双手捧出一卷非丝非帛、散发着古老道韵的玉简残卷。
秦昭接过,神识沉入其中。这残卷记载的,正是上古时期昆仑祖师参与订立“周天星辰镇墟大阵”,以及封印“阴墟”入口的秘辛!
根据残卷记载,“阴墟”乃是归墟之力在此界最古老的一个显化节点,其入口并非固定,而是随着天地灵机的流转,在昆仑山脉的几处特定“穴眼”之间周期性移动。而上古大能们,便是利用大阵之力,结合昆仑龙脉,将这些“穴眼”逐一封印、隐匿,使其难以寻获。
然而,残卷中也提到,每隔三千六百年,天地灵机交汇于一点时,会有一个“主穴眼”会变得异常活跃,封印之力也会降至最低,是为“阴墟显化之期”。而下一个显化之期,根据推算,就在……七日之后!
“七日之后?”秦昭眉头微蹙,时间如此紧迫?
“正是。”玉鼎真人面色凝重,“而且,根据残卷所示,此次显化的‘主穴眼’,并非在葬仙谷,而是在……瑶池核心,蟠桃古树之下!”
瑶池!蟠桃古树!那可是西王母传说中的圣地!
“寂灭圣教此次行动,目标明确,直奔葬仙谷,恐怕是得到了错误的信息,或者……葬仙谷本身就是一个诱饵?”清虚道长分析道。
秦昭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未必是诱饵。葬仙谷煞气冲天,空间脆弱,确实是强行撕裂通道的绝佳地点。他们选择那里,应该是做了两手准备。若能强行打开通道自然最好,若不能,其行动引发的能量波动和阴墟气息,也可能间接影响到真正的‘主穴眼’,加速其显化。”
他看向玉鼎真人:“也就是说,七日之后,瑶池蟠桃树下,‘阴墟’入口将现?”
“残卷推算,确是如此。”玉鼎真人点头,“届时,封印之力最弱,是进入‘阴墟’,或是加固封印的最佳时机。同样,也是寂灭圣教可能卷土重来的时刻!”
秦昭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瑶池方向。他能感觉到,手腕上的混沌印记,正与那个方向传来的一股隐晦而庞大的吸力产生着共鸣。
“七日……足够了。”秦昭语气平静,“本王需要关于瑶池和蟠桃古树的所有记载,尤其是与空间、封印相关的细节。”
“贫道已命人整理,稍后便送至持印者处。”玉鼎真人连忙道。
接下来的几日,秦昭足不出户,潜心研究玉鼎真人送来的所有关于瑶池与蟠桃古树的典籍。同时,他也在不断尝试,以混沌印记为引,更精细地感应“阴墟”入口的状态。
他发现,那蟠桃古树并非凡物,其根系深深扎入昆仑龙脉,树干枝叶则沟通着冥冥中的空间法则,本身就是一个天然的、强大的空间稳定器与封印节点。所谓的“阴墟”入口,其实就隐藏在古树根系与龙脉交织的最深处,一个依附于主空间存在的亚空间夹层里。
平日里,古树的力量与昆仑大阵结合,将这个夹层牢牢封锁。只有在特定的周期,天地灵机变化,古树自身力量波动时,这个夹层才会短暂地“浮出水面”,变得可以触及。
而混沌印记,就是安全通过古树封锁,稳定进入那个夹层的“钥匙”。
时间一天天过去,昆仑山内的气氛也日渐紧张。玉鼎真人调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将瑶池区域层层封锁,布下重重阵法,严阵以待。所有人都明白,七日之期,必将迎来一场更为严峻的考验。
第六日,深夜。
秦昭正在静坐,忽然心有所感,猛地睁开双眼。他手腕上的混沌印记,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与瑶池方向的共鸣骤然增强了数倍!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终结与虚无意味的气息,开始从瑶池方向弥漫开来,虽然极其微弱,却让所有感知敏锐的修士心生寒意。
“提前了?”秦昭眉头一皱,身形一闪,已出现在静室之外。
几乎同时,玉鼎真人也化作流光而至,脸上带着惊疑:“持印者,瑶池有变!‘阴墟’气息外泄,显化之期恐怕要提前了!”
“走!”
两人不再多言,化作两道长虹,直奔瑶池而去。
瑶池位于昆仑主峰之西,乃是一片巨大的、如同蓝宝石般镶嵌在山峦之间的仙湖。湖畔奇花异草遍地,仙气氤氲。湖心有一座小岛,岛上唯一的存在,便是一株巨大无比、枝干如同虬龙、叶片闪烁着九彩霞光的古树——蟠桃古树!
此刻,原本平静的瑶池水面,正荡漾着不正常的涟漪,湖水颜色也变得深邃了许多。而那株蟠桃古树,周身霞光流转不定,树干之上,隐约浮现出一道道细微的、扭曲的黑色纹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内部挣扎,欲破封而出!
古树周围的空间,呈现出一种水波般的扭曲感,那股令人心悸的“阴墟”气息,正是从这扭曲的空间中心散发出来!
“封印正在松动!‘阴墟’入口要提前显现了!”玉鼎真人脸色凝重,立刻下令,“众弟子听令,加固外围阵法,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古树千丈之内!”
昆仑弟子们纷纷领命,各色阵法光华亮起,将瑶池核心区域团团围住。
秦昭悬浮于古树前方,目光穿透那扭曲的空间,直视其核心。在他的混沌感知中,那里正有一个“点”在急剧膨胀,仿佛一个即将诞生的微型黑洞,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渴望。
“持印者,我们是否现在便加固封印?”玉鼎真人问道。按照原计划,他们是打算在入口显化最稳定时,由秦昭持“归墟引”进入,探查情况或进行加固。
秦昭凝视着那不断膨胀的“点”,缓缓摇头:“来不及了。封印松动的速度远超预期,强行加固,恐引起更剧烈的反噬。而且……”
他目光一凝:“里面……有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那蟠桃古树树干上的黑色纹路骤然裂开!一个仅有拳头大小、却深邃得仿佛能吞噬灵魂的漆黑洞口,猛地出现在树干之上!
洞口之中,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显露出一片光怪陆离、不断崩坏又重组的诡异景象——破碎的山河、扭曲的星辰、凝固的时空……那正是“阴墟”内部的景象!
与此同时,一股精纯至极,却又充满了绝对死寂与虚无的归墟本源之气,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那个小小的洞口中喷涌而出!
这股气息与秦昭之前接触过的归墟之力截然不同,它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仿佛剥离了一切属性,只剩下“终结”本身的概念!
瑶池之水触碰到这股气息,瞬间失去所有灵性,变得如同死水!周围的奇花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化为飞灰!连空间都在这股气息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快退!所有人后退!”玉鼎真人骇然失色,急忙命令弟子后撤。这股归墟本源之气,绝非元婴修士所能抵挡!
然而,就在这股毁灭性的气息席卷开来时,秦昭胸口的混沌石,却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欢愉的悸动!仿佛久旱逢甘霖,疯狂地汲取着这股精纯的归墟本源之气!
秦昭能感觉到,混沌元婴在这股本源之气的滋养下,正在发生着某种玄妙的变化,变得更加凝实,更加贴近“道”的本质。连之前强行施展“以身化墟”留下的些许暗伤,也在迅速愈合!
这“阴墟”泄露出来的归墟本源,对他人是剧毒,对他而言,却是大补之物!
但秦昭并未沉浸在这种提升的快感中,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漆黑的洞口。
因为,在那片光怪陆离、不断崩坏的景象深处,他看到了一个东西——
一块约莫巴掌大小、通体混沌、表面布满了天然道纹的……碎片!
那碎片静静悬浮在“阴墟”的深处,散发着与秦昭胸口混沌石同源,却更加完整、更加浩瀚的气息!
混沌源核碎片!而且是一块远比他所拥有的更大的碎片!
就在秦昭发现那碎片的同一时间,那碎片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存在,微微颤动了一下,散发出一股微弱的牵引之力。
与此同时,异变陡生!
瑶池上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一股浓郁的血色邪光从中倾泻而下,伴随着疯狂而虔诚的吟唱声!
“恭迎圣主意志降临!接引圣器归来!”
数十道身披血红斗篷、气息强大的身影,从空间裂缝中蜂拥而出!为首一人,手持一柄燃烧着血色火焰的扭曲长剑,气息赫然达到了元婴后期大圆满,比之前在葬仙谷遇到的第三圣子还要强大得多!
寂灭圣教!他们果然没有放弃!而且选择了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强行降临!
他们的目标,显然是“阴墟”深处的那块混沌源核碎片!他们称之为……“圣器”!
“拦住他们!”玉鼎真人怒喝一声,与清虚道长等长老立刻迎了上去,与那些血袍教徒战作一团!瑶池上空,顿时法术轰鸣,剑气纵横!
而那名手持血色长剑的元婴后期大圆满祭司,则化作一道血光,无视众人的拦截,直接冲向了蟠桃古树树干上的那个漆黑洞口!他的眼中充满了疯狂与贪婪,直指“阴墟”深处的混沌源核碎片!
秦昭眼神冰寒,一步踏出,挡在了洞口之前。
“此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