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卖香水、香粉、精美首饰的摊子店铺则挤满了女眷。
精美的粉盒以及小巧精致的琉璃瓶里,装着或馥郁或清雅的粉饼和香水。
“这是茉莉香,这是桂花油,这是新款薄荷檀香粉,可提神醒脑,夫人您闻闻,都是真花提炼的,留香持久,比熏衣可方便多了!”小贩舌灿莲花。
一位戴着帷帽的年轻夫人轻轻嗅了嗅,眼中露出喜爱之色,旁边的丫鬟小声问:“小姐,老爷能同意吗?这小小一瓶都快抵我半年月钱了……”
“怕什么,年关了,他还能短了我的用度不成?”夫人低声回道,终究还是买了一小瓶桂花味的,小心翼翼地揣入袖中。
“这位娘子,这凤钗可是仿照宫里头皇后娘娘的样式打的,您瞧瞧这模样,多精致啊!”首饰店的老板极力地推销着自己的首饰。
“可这确实有些贵,老板,能便宜些?”一个身穿棉服的娘子,双眼满是喜欢的看着发钗,细声问道。
“得嘞,您要是真喜欢,我给您打个折,这个数,你瞧怎么样?”老板面露喜色,手上笔划了“八”字。
“那……那我买下了。”娘子欢喜的从荷包里掏出碎银买下了凤钗。
卖肥皂的摊子前则热闹得多。
掌柜的当场演示,用那乳白色、印着简单花纹的皂块,轻轻一搓,就冒出丰富细腻的泡沫,油污瞬间洗净。
“都来看看喽!去污强,不伤手,还有淡淡花香!洗衣沐浴皆可用!买五块送一块喽!”伙计卖力地吆喝。
围观的妇人们议论纷纷:“这东西真比皂角和胰子好用?”
“我娘家嫂子买过,说洗得特别干净,还省力!”
“价钱倒也还行,买几块回去试试,过年正好拆洗被褥窗帘。”
而最受寻常百姓欢迎的,恐怕还是那能烧石炭的蜂窝煤炉。
几个工匠模样的汉子正围着一个炉子打量。
“这玩意……真能不中炭毒?屋里能暖和?”一个老汉疑惑地问。
卖炉子的伙计赶紧解释:“老人家您放心!瞧见这烟囱没?直接通到屋外,毒气都排出去了!这蜂窝煤也是特制的,耐烧,火头稳,做饭取暖两不误!比烧柴禾省事多了,算下来还省钱呢!”
一个主妇模样的妇人显然心动了,小声和丈夫商量:“当家的,要不咱也盘一个?娘年纪大了,怕冷,今年冬天尤其难熬……”
丈夫蹲下身仔细看了看炉子的结构,又摸了摸那黑乎乎的蜂窝煤,最终点点头:“成!掌柜的,这炉子加二十块煤,一共多少钱?能给送到南城柳条巷不?”
【洛阳皇宫,朱雀大街】
朝廷在皇城附近的朱雀街市设立的“百工展示市集”,更是人头攒动。
这里汇聚了将作监下属匠户们的各种巧思妙作。
有能自动扇风的小巧风扇(需手动上发条),有结构精巧的折叠椅,有打磨得极其光滑、照人清晰的金属镜,甚至还有尝试用新法烧制的、釉色格外鲜艳明亮的瓷器……
一个老匠人正在演示一把新式的木工刨,刨花如雪片般飞出,木料表面瞬间光滑如镜,围观的其他匠人发出阵阵惊叹,纷纷询问制法。
负责管理的小吏向好奇的询问者解释着:“陛下恩典,准许我等在此展示售卖,所得银钱,大半归己,只为鼓励创新。”
他顿了一下,“若有好的想法,还可向将作监投稿,一经采纳,另有重奖!”
这话语激励了不少能工巧匠,摩拳擦掌,准备一展身手。
南北商贾更是嗅觉灵敏,闻风而动。
天南地北的干货、鲜果(被小心地用棉絮和油纸包裹着)、皮毛、香料、绸缎、瓷器……种种物料吃食,充斥于市。
“岭南的龙眼!梅子!蜜渍的哟!尝一颗想一年!”
“幽州的皮子!上好貂绒!过年做顶帽子,暖和又气派!”
“江南的新米!苏杭的锦缎!快来看快来选啊!”
叫卖声、议价声、骡马的响鼻声、车轮碾过青石路的咕噜声,此起彼伏,汇成一曲繁华得近乎嘈杂的市井交响。
一个胡商操着生硬的官话,努力向一位夫人推销着他的波斯地毯;
而另一边,一个本地布商则和来自南方的丝绸商人为了价格争得面红耳赤,最终又哈哈大笑着互相拱手,成交了一笔大买卖。
整个洛阳城,乃至这股新风潮所及的正在快速恢复生机的大隋各郡县,都仿佛被注入了一股蓬勃而新鲜的活力。
这活力,不仅仅是物质上的丰富,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好奇、一种对更好生活的向往、一种敢于尝试新事物的勇气。
一种不同于以往任何时代的生机勃勃的气息,就在这严寒的冬日里,在这喧嚣的市井中,悄然孕育、扩散,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春水,等待着破冰而出的那一刻。
这一切的背后,自然离不开深宫之中那位皇帝的默许甚至推动。
杨勇心里清楚,军事的胜利只能夺取政权,而真正巩固政权、开创盛世,则需要经济的繁荣和民心的凝聚。
引导发展这些民间娱乐、改善民生用品、促进商业流通,既能安抚历经战乱的百姓,增加朝廷税收,更能潜移默化地改变社会风气,引导工匠地位提升和技艺创新,为他脑海中更多超越时代的蓝图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而这洛阳城中的万家灯火、市井欢声,便是对他这番谋划的最好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