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风里拧成麻花,林羽的指节叩着桌面,发出啄木鸟啄树般的急响。玄风的剑“噌”地出鞘半寸,寒光映得他眼角的刀疤发颤:“再拖下去,江湖盟会怕是要借着‘义军通敌’的谣言,明天一早就对咱们动手!”
话音未落,窗纸突然破开个洞,一枚飞镖钉在梁柱上,镖尾缠着张字条。林羽扯下字条的瞬间,玄风已踹开后门,却见黑影一闪,带着股铁锈味掠进屋内——那人蒙着黑布,腰间的刀还在滴血,抱拳时露出的手腕上,赫然有道“疾风帮”特有的狼头刺青。
“林公子,我是‘疾风帮’的叛徒阿七。”黑影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他们今晚要把伪造的‘义军密信’送到勤王军大营,明早就要动手!”
林羽猛地起身,烛火在他瞳孔里炸开:“据点在哪?”
“城西鬼宅,有二十个死士守着密信!”阿七拽下黑布,左脸一道新疤从眼角划到下颌,“我哥就是因为不肯在密信上盖假印,被他们活活烧死在柴房!”
玄风已将十枚飞镖攥在手心:“现在就去烧了那鬼宅!”
“等等。”林羽按住他的肩,目光扫过阿七渗血的绷带,“他们的密信藏在哪?”
“堂屋神龛下的暗格,有铜锁,钥匙在帮主王奎的腰上。”阿七从怀里掏出张草图,墨迹混着血污,“后院有口枯井,能通到堂屋地下。”
三更的梆子刚响,城西鬼宅的墙头上,玄风的刀旋出银弧,悄无声息地割开两个守卫的喉咙。林羽跟着阿七坠入后院,枯井里弥漫着腐味,井壁的砖缝里还卡着半块带血的衣襟——是阿七哥哥的遗物。
“就是这儿。”阿七撬开井底的石板,一股檀香混着血腥的味道涌出来。林羽抽出短刀,指尖在潮湿的地面摸索,突然触到块松动的地砖。
掀开地砖的刹那,堂屋的对话声顺着地道飘进来:“王帮主,这密信盖了义军的火漆,勤王军那边肯定信。”“哼,等他们打起来,咱们就能借着平叛的名义,吞了城西那片地盘!”
林羽示意玄风守住地道口,自己则像狸猫般窜出地面。神龛前的王奎正把密信往锦盒里塞,腰间的铜钥匙晃得人眼晕。林羽突然踹翻供桌,香炉砸在王奎脚边,火星溅上他的衣襟。
“林羽?!”王奎拔刀的瞬间,玄风已从地道钻出,飞镖穿透了他握刀的手腕。密信从锦盒里滑出,林羽伸手去接,却见墙角突然窜出个黑影,抓起密信就往门外跑——是“影盟”的杀手,袖口还沾着松脂。
“想跑?”阿七突然撞过来,用身体挡住杀手的刀。刀刃穿透他胸膛的刹那,林羽的短刀已割断杀手的喉管。密信落在血泊里,火漆印却完好无损。
王奎突然怪笑起来,断手在地上摸索着什么:“你们以为拿到密信就赢了?我早就派人去报信,说你们夜闯据点,杀人夺信——”
话没说完,玄风的剑已钉穿他的舌头。林羽捡起密信,突然发现背面有行极细的字,是用针蘸着血写的:“盟会高层有内鬼,暗号是‘三叩首’。”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勤王军的巡逻队。阿七捂着伤口笑起来,血沫从嘴角溢出:“林公子,把密信给他们……我哥的仇……报了……”
林羽将密信塞进玄风怀里:“你带信去见勤王军统领,我去追内鬼。”他看了眼阿七逐渐冰冷的身体,突然想起阿七刚说的话——王奎今晚要送密信,必然会和内鬼接头。
玄风刚钻出后门,林羽已抓起王奎的铜钥匙,劈开里屋的暗柜。柜里藏着本账册,其中一页记着:“三更,西城门楼,三叩首。”
西城门楼的风带着铁锈味。林羽伏在垛口后,看见个穿官服的人影正在焚香,三拜之后,竟从袖中掏出枚和王奎一样的狼头令牌。
“是兵部侍郎!”林羽攥紧短刀,原来内鬼藏得这么深。侍郎接过密信的瞬间,林羽突然掷出短刀,正中他的手腕。密信飘向城墙下,被赶来的玄风和勤王军统领接住。
侍郎拔剑刺向林羽,却被他侧身躲过,两人在垛口边缠斗,瓦片碎得像雪片。林羽看准机会,一脚将侍郎踹出城墙,那人坠落的惨叫里,还夹杂着“影盟”的暗号哨声。
天快亮时,林羽站在城门楼上,看着勤王军统领撕毁密信的背影,突然觉得阿七的血没白流。密信背面的血字还在发烫,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内鬼背后,还有更大的网。
但那又怎样?林羽擦拭着短刀上的血,朝阳正从地平线爬起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只要密信还在,只要他们还在,这黑暗就挡不住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