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青云寺,白常翎指尖摩挲着扇子下的那只狐狸坠子,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模糊。
他低着头,勉强迈着脚步,机械一般地向前走着,每一步都走的浑浑噩噩,他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子燮赶着马车在身后追。
忽然,有一个人撞了他一下,白常翎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对不起,对不起。”
说话的是个声音温柔的女人。
白常翎不想多看她一眼,抬腿就往前走着,可目光一掠,却见着她挺着孕肚,他脚步一顿。
他的眼神落在那女人的肚子上,身子一下子就僵了。
那女人诧异的看着他的目光,微微蹙眉,身后立刻有男人追了上来,熟稔的扶着女人的手臂,不悦道:“娘子,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小心自己的肚子,你应该等我扶着你。”
那女人贴在男人怀里撒娇似的埋怨道:“我是想让半山道长给咱们孩子赐名,谁叫你走的慢。”
“还不知男女,娘子你太急了。”那男人虽然如此说着,还是宠溺随着她的步子往前走。
“最好是个男孩,像你。”那女人笑着道。
男人刮了刮她的鼻子:“女儿也好,像你。”
白常翎怔怔的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阳光洒在他的头顶,刺的他眼睛一阵生疼。
他眨了眨眼,只觉得眼底胀的厉害,他垂下眼,心像是有一双手用力的挤压着,酸涩的厉害,让他喉间都有些发苦。
忽的,他轻笑了两下。
他低头摸了摸扇子下的那只狐狸坠子,他喃喃道:“阿绾啊,如果……如果,你还在我身旁,我们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
顿了顿,他又似乎想到什么一样,急忙改口道:“不,阿绾,三年后,只要你回来就好,只要你回来就好。”
他怔怔的向前走着,脚步虚浮,他低声道:“我只要你,孩子……我们可以再有,我只要你……”
回到汪府的白常翎,又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他想她。
想的厉害,想的心口疼。
他让人搬过来一台矮几,上面落了宣纸,他拿着笔,想将汪绾绾的样子画下来。
可,怎么也画不好。
画出了她的眉眼,他好像看见了阿绾那张粉团子小脸儿,他就止不住的流泪。
泪水总打湿了宣纸,晕染了她的妆面。
他索性扔了笔,坐在了地上,拿着地上的酒壶,仰头将酒壶里的烈酒全灌下去,大口大口地吞咽,喉结上下地滑动着。
辛辣的酒一股脑儿的入了胃里,仿佛把他的整个腹腔都给点着了。
白常翎闭上眼,想着阿绾的样子,她的脸,她的笑容,还有她娇嗔的叫着他翎哥的小模样。
他笑了笑,轻轻唤道:“阿绾……”
再次睁开眼时,身旁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白常翎忽然跪在矮几前,提笔蘸饱了墨,在纸上一点一点的勾画。
他画的很像,仿佛活生生的阿绾跃然于纸上,眼睛灵动,唇边的酒窝像盛满了果汁,很甜。
就像他的阿绾随时要从画里面走出来一样。
白常翎贪恋的看着这幅画,手指在她眉眼间细细的抚摸着,他笑道:“阿绾,三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你千万不要食言……”
……
汪绾绾睁开眼睛时,她听见了滴滴的心电监视仪声。
她久久不能回神,意识还有些模糊。
她……不是被鲨鱼给吃了么?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旁看护的护士一见她清醒,直拍大腿非要拍个照片发个朋友圈,一个劲的说她福大命大,挂在鲨鱼的牙上,差点就被鲨鱼给咬了,赶巧就被捕鱼的渔船给救了。
汪绾绾怔了好久,忽然回过神来,起身就要看自己的肚子。
那护士急忙按住她,安慰道:“哎,老妹儿你别急,你肚子的崽儿命很大,没有啥事,你那的胸口被鲨鱼咬出一个窟窿,也没死,你们娘俩真是命大。”
汪绾绾一听,咧开嘴就哭:“我怎么回来了,翎哥可怎么办啊!”
护士看她哭的像个团子似的,有些嫌弃的皱眉,忽然想起什么,将她病床抽屉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道:“对了,这个东西是你的么?”
汪绾绾看见护士手里的翠玉扳指,愣了一会儿,扯着脖子哭的更狠了,又扯着伤口,疼的她嚎的声更大:“翎哥,你可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