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盛大的册封大典在无量山举办,庆贺姜羽成为新的天玄门少门主。
飞云洲第一大宗,排场自然是此间顶级,飞行法器汇成七彩天河,在崇山峻岭间蜿蜒流淌,八方献上的至宝瑞气千条,连天边霞光都黯然失色。
“天玄门百年未立少门主,如今却突然要册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修,真是怪哉。”
“历代少门主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人,这一辈的天玄门弟子中,也就秋汐月沾些边,这个姜羽是何人?”
“哎呀,这与你我有何干系啊?据说今日天玄门太上老祖也会出面,到时候可得瞻仰瞻仰其风采。”
宗门大堂内,皓月宫,太一门,绝仙宗……飞云洲各大势力的话事人齐聚,热热闹闹地谈天说地。
登云台上,跟随自家长辈前来的各门天骄则聚集在秋汐月身边,作为飞云洲修真界的顶尖人物,他们不论在什么地方都有一个自己的小圈子,在这个圈子以外,没有什么人入得了他们的眼。
天玄门册封姜羽为少门主的消息,对于他们而言只能用荒谬来形容。
“汐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问话的人是皓月宫圣女冷晴,她身着淡金宫装,白纱蒙面,露出的一对杏眼中氤氲怒气:“我们可是飞云洲年轻一辈最顶级的天骄,这个从犄角旮旯里跳出来的家伙凭什么和我们平起平坐?”
太一门的首席弟子李道缘慵懒地抬了抬眼皮,吐出两个字:“在理。”
秋汐月此时已经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但整个人的气质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虽然依旧清冷脱俗,却不似往昔那般轻盈,反而多了几分颓败与死气。
面对众人的不服与质问,她只是垂下眼睑,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事实就是如此,我修行不足,配不上少门主的位置。”
说罢,秋汐月便转身离去,只给众人留下一个背影。
“你……”
她这态度让天骄们面面相觑。
不对劲,实在太不对劲了,以前的秋汐月不仅仅是淡漠疏离,身上还有着一股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傲气,但现在……怎么好像只剩下淡漠了?
“呵呵,看来那个姜羽不简单啊,连当年一剑震慑我等的秋汐月,都她被打击成了这副死人样。”
偃刀阁少阁主余青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正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够了,闭上你的臭嘴。”
冷晴眼中的怒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她盯着秋汐月离开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
“她秋汐月没心气了,但我们不能没有,我倒要看看,那个姜羽是何方神圣!”
……
此时此刻,玄渊阁内。
“你叫什么?米饭?”
“你才叫米饭!你们全家都叫米饭!老娘叫米帆!”
“知道了,米饭祖师。”
“都说了叫米帆!还有,老娘有道号,青竹散人,听清楚了没?”
“听清楚了,米饭祖师。”
“你你你!”
道台之上,少女模样的米帆被姜羽气得都有些结巴了,玄钰真人见状,赶紧上前安抚:“老祖息怒,这是你钦定的少门主啊!”
米帆完全不买账,手指都快戳到玄钰真人的鼻尖了,训斥道:“息怒个鬼,你平时是怎么教徒弟的?没把本座高大威严的形象灌输在他们的小脑瓜子里吗?”
玄钰真人有些汗颜,心道就您这副尊容,很难和高大威严四个字联系在一块啊。
就在两人拉扯时,姜羽放下手中的《青竹散人本纪》,说道:“老祖啊,我觉得您这传记改名叫《xx修仙传》或者《x破苍穹》比较合适哦。”
米帆:“什么意思?”
姜羽没有开玩笑,这位米饭祖师的一生简直就是标准的废柴逆袭流爽文,标准到连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都原封不动地在退婚现场喊出来了。
再加上那一堆走肾的和走心的蓝颜知己,看得姜羽都怀疑这位博爱众生的米饭祖师有没有对玄钰真人动过心思。
“罢了罢了,本座不跟你这小辈计较。”
米帆说罢,拍了拍手。
“嘎吱”
下一刻,玄渊阁大门被打开,一名黑衣少年捧着记录历代少门主名姓的玉简,缓步来到姜羽身边,跪着将玉简奉上。
姜羽侧头看去,顿时浑身一震。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少年长得太……太……
太像能骗走五百万的了。
姜羽一向认为自己的配得感很高,但这位少年的颜值让她也不禁感觉钱包一紧,极度怀疑是不是骗子了。
看着姜羽那见了鬼的眼神,米帆脸上露出了迷之微笑。
“这是本座精心给你挑选的侍者,如何?”
姜羽嘴角抽了抽,这米饭祖师不愧是性转版后宫文主角,不仅自己玩得花,还带着弟子一起玩得花,得亏她深居简出,否则天玄门怕是要变成合欢宗了。
此时玄钰真人似乎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低声问米帆:“老祖,这少年怎么那么像被关在冰牢里面的那个……”
米帆淡定地说:“不是像,就是他。”
“啊?”
玄钰真人那张俊脸上头一回露出了呆滞的神色。
三天前。
一名弟子提着灯,走向冰牢最深处,刺骨的低温几乎要让火苗都被冻结。
他在最大的一处监牢门口停下。
“浔,醒醒。”
“……”
“你有减刑的机会了。”
“……”
“这事办好,可以减刑十年。”
话音落下,漆黑一片的牢房内终于有了点声响。
一道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裹挟着寒气传出,像是有钝刀割着喉咙,透着一股活人微死的怨气:
“可我的刑期还有一万两千六百五十七年。”
“我知道,但老祖发话了,你可以离开冰牢,在外服刑。”
“在……外?”
“对,老祖要你去侍奉新任少门主。”
一阵死寂。
栅栏后的黑暗涌动起来,终于浮现出一个人影。
灯光照亮他的脸,弟子微微愣神,随后笑道:“看来那些狱卒还不算太暴殄天物,你这张脸要是毁了,或许还得不到这个机会。”
那人沉默了片刻,说道:“只要能离开这里,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很好,浔,就应该是这个态度。”
……
“谢浔吗?”
姜羽用玉简的一端抬起少年的下巴,问道:“他那个一万……不记得多少年的刑期,是怎么回事?”
米帆耸了耸肩:“这事解释起来很麻烦,你可以理解为,天玄门迄今为止所有的门规,八成是因为他才制定了。”
“哦~”
姜羽收回玉简,意味深长地说:“原来是个法外狂徒啊。”
谢浔顺从地低下头,声音像是地底涌出的一股清泉,从活人微死变成了死人微活:
“少门主谬赞了。”
姜羽:“六,我是在夸你吗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