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萧大人请回罢!”
“萧大人执掌锦衣卫,不必我多说,自然知道圣上忌讳!”
萧信面不改色,只含笑说道:“世叔谨慎,理所应当!”
“只是,晚辈今日前来,不为公务,只为求亲!”
他开门见山,“素闻世叔膝下一女,爱如珍宝,特来求娶!”
“你既然知道,我只这一女,且爱如珍宝,为何嫁你?”陈胜森然冷声,“萧大人,该知晓自己身份,不是世间女子良配!”
“我的爱女,不是什么人都能登门求娶的!”
陈胜霍然起身,手一挥:
“萧大人,请罢!”
萧信笑容未变,退后一步,再次施礼:“世叔,朝中人都知晓,世叔您是武将,杀伐果断,但少有人知您心怀慈悲,与颍国公等诸位武将不同。”
“诸多武将收养战亡遗孤为义子,以期长大后,延续势力,回报一二!”
“可您,年年接济那些孤儿,从不求回报,更不为世人知晓!”
陈胜眼神瞬间凌厉,“你居然查我?”
“非也!”萧信直视陈胜凌厉眼神,眼神微暖:“世叔施恩不图报,可还记得十二年前,城外救下的一个,差点被人打死的孩子?”
陈胜紧紧盯着萧信,眼中有几分疑色,随即微微摇头。
萧信笑了一笑,神情黯然,“世叔救人不知凡几,不记得,也是常事!”
“我正是当年,得您和爱女援手搭救,还带回家中请医延药,才得以活命的那个孩子!”
陈胜沉眉思索,随即面色和缓,“多年前,是有那么一个孩子,受了重伤,却不告而别。”
“原来是你啊,你怎的入宫了?”
不待萧信回答,陈胜回过神来,瞬间勃然大怒,“我们救你,本不图回报,可你,处心积虑接近我的女儿,是何道理?”
“岂非恩将仇报?”
他逼近一步,面色黑沉,“为人父母,谁人不想自己女儿一生和顺,婚姻美满,你本是一介太监,该知晓自己身份!”
“还学人娶妻,简直混账!”
陈胜声色俱厉,怒斥萧信。
萧信神色坦然,直视陈胜,面容诚恳:“世叔怎知,我不能与她,婚姻和顺美满?”
陈胜扫了萧信一眼,“你身体残缺,娶我女儿,是要她独守空房?”
萧信沉默片刻,微微摇头,“夫妻间事,不足与外人道也。”
“你——”陈胜气的七窍生烟,指着萧信怒骂,“我的女儿,怎会嫁给一个太监?”
萧信上前一步,“请世叔移步,我有事禀明。”
陈胜看他片刻,拂袖朝外走,“跟我来!”
萧信走出厅,左右看了一眼,长廊柱后,一抹紫色衣衫,随风轻轻摇摆。
他微微一笑,跟上陈胜步伐。
进了书房,陈胜在书桌后坐下,屏退左右,“叫人都走远些!”
长随领命出去,退出院外。
萧信掀袍,单膝点地,低低说了一句什么。
陈胜霍然抬头,怒视萧信,“你说什么?”
萧信垂眸,不再言语。
陈胜一掌拍在桌上,笔墨纸砚齐齐一震。
“混账东西!”
“敢欺我女儿至此!”
陈胜起身取下墙上佩剑,怒气冲冲,朝着萧信大步走去。
手中剑寒光凛凛,直刺萧信胸膛。
萧信不闪不避,神色平静无波。
陈胜手中剑尖,定住,缓缓上移,指着萧信脖颈,凛然喝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萧信无视那剑,“世叔杀我,无济于事。”
“不若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
陈胜手中剑瞬间向前,缓缓刺破皮肉,鲜红血液蜿蜒而下,与那大红蟒衣,融为一体。
萧信不闪不避,亦不动,任由陈胜手中力道一点一点加重。
陈胜凝视着那刺目鲜血,“叮”的一声,剑尖点地。
“婉婉可知晓?”
萧信摇头,“她被人下药,那日事情,记忆全无。”
陈胜负手,在书房来回走着,面色越来越凝重。
他大步走向萧信,狠狠一脚踹过去:“你这混账东西,欺负我女儿不算,还敢欺君?”
“你自己死,别连累我女儿!”
萧信立直身体,“世叔别担心,我纵然死,也定不会连累婉婉!”
“别叫我世叔,我可不认识你这混账东西!”
“世叔,您不认识我不奇怪,我那混账爹,您总该认识罢?”
陈胜转头,脸色黑的吓人,“你爹是谁?”
萧信缓缓一笑,道出一个人名来。
“您与他相识多年,我叫您一声世叔,也不为过!”
陈胜神情变幻,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骂娘。
他大步走到萧信面前,仔细盯着萧信看。
萧信含笑,任由他打量。
陈胜脸上神情五彩缤纷,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又是懊悔,种种情绪交织。
萧信忍不住笑着,神情顽劣的如同孩子一般,“世叔要是去我那混账爹面前,问他知不知道我是谁,保管吓他一大跳!”
“他将这秘密死守,若是知道您知晓内情,那脸色定是精彩极了!”
陈胜深深拧眉,“他一世英明,怎么会生出你这个混账东西?”
萧信点头,深以为然:“是啊,他一世英明,怎么会生而不养,养而不教,让我入宫为宦?”
他神情渐渐寂寥,缓缓跪的端正,朝陈胜叩首,“世叔,我的秘密,毫无保留,全都告诉您了!”
“若是日后我对婉婉,对孩子不好,世叔去御前告发我就是!”
“谨诚死而无憾!”
萧信声音低沉,孤寂无比:“我这一生,为世人、为家族不容,唯有婉婉与您,施以援手...”
“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请世叔,给我一个机会,照顾婉婉和她腹中孩子!”
陈胜眼中满是动容,却森然喝道:“不行!”
“我的女儿,竟要嫁给一个太监?”
“你要叫我的外孙,喊一个太监做爹?”
“你是要叫她们母子一辈子被世人耻笑?”
萧信抬头,凝视着陈胜,“世叔放心,我必定正名,给婉婉和孩子一个光明正大的出身!”
“你要如何做?”陈胜沉声问,“只凭三言两语,我凭什么信你?”
萧信抬手,以指为笔,以地为纸,缓缓写下寥寥数语。
陈胜面色骤然一变,“你...”
“简直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