馍壳的酥脆与内里的柔软,与丰腴的肉汁形成了绝妙的口感层次!
这根本不是他想象中的路边摊水准!
这手艺,比起那些有名的老字号也毫不逊色,甚至……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让人上瘾的“锅气”和温暖感。
王波几乎是三口并作两口,迅速消灭了手中的肉夹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之前的挑剔和漫不经心荡然无存,看向苏小暖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欣赏。
“小姑娘……不,小老板,你这手艺,绝了!”他由衷地赞道,随即大手一挥,“给我来十个!打包带走!”
“十……十个?”苏小暖配合地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像是被这“大生意”砸晕了头,手下动作却丝毫不慢,“好,好的!您稍等,马上就好!”
她这边忙碌着,旁边几个闲下来的摊贩又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看看,我就说小苏手艺好吧,连王采购这老饕都服气了!”
“唉,手艺好有啥用,命不好啊……听说她男人那病,每个月吃药都得花不少钱……”
“可不是嘛,还欠着债呢,孩子也没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小两口也是不容易,起早贪黑的……”
这些有意无意飘进耳朵的“闲言碎语”,王波听得清清楚楚。
他本就是圣心会的人,职责之一便是物色那些身处困境、容易控制和拉拢的目标。
眼前这对年轻夫妻,女的厨艺惊人,男的病弱,负债,还经历了丧子之痛……这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潜在发展对象”!
一股职业性的冲动在他心头升起——把这两人发展进去,岂不是大功一件?
尤其是这小姑娘的厨艺,要是能为圣心会所用,那些挑剔的上层“讲师”们肯定满意!
但另一个念头紧接着冒了出来:这么好吃的东西,要是以后吃不到了怎么办?现在他们在这摆摊,自己想吃了随时能来买。
要是把他们拉进会里,规矩多,还能不能这么方便地吃到,可就难说了……
美食的诱惑与业绩的冲动在他脑子里打架。
思来想去,王波最终还是那点口腹之欲暂时占据了上风。算了,再观察观察,反正人就在这儿,跑不了。
于是,他按捺下了当场“宣传”的念头,等苏小暖打包好十个肉夹馍后,他状似随意地开口问道:“小老板,你家离这儿远不?要是近,以后我懒得过来,能不能让你家那口子帮忙送一下?”他这是想摸清他们的住址,方便后续“跟进”。
苏小暖心里微微一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指了指老街另一头那片看起来更破旧的筒子楼:“不远的,大哥,我们就住那头红光筒子楼,二楼,最里头那间。”这是警方为他们精心准备的“剧本居所”。
王波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很满意。近,太好了,都在掌控范围内。
他付了钱,提着沉甸甸、香喷喷的肉夹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心里盘算着,下次找个什么由头,再来“深入了解一下”这对可怜的“小夫妻”。
看着王波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苏小暖和一直沉默扮演“病弱丈夫”的陆铮,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鱼饵,已经成功吸引了第一条鱼。
接下来,就是耐心等待,看看这条鱼,会带来怎样的鱼群。
结束了一天的“表演”,收拾好摊车,苏小暖和陆铮回到了那间临时租用的、家徒四壁的“剧本居所”——红光筒子楼二楼最里间。
房间狭小逼仄,墙壁斑驳,仅有的几件旧家具散发着潮湿的气味。
但这里却是他们此刻唯一的,可以稍微卸下伪装的避风港。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
苏小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因为一直保持谦卑微笑而有些发僵的脸颊。
陆铮则第一时间走到窗边,撩开旧窗帘一角,警惕地观察了一下楼下的情况,确认没有异常后,才拉上了窗帘。
“累了吧?”陆铮转过身,声音低沉,褪去了白天刻意伪装的虚弱,恢复了本身的沉稳。
他走到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桌子旁,拿起暖水瓶,倒了杯温水,递给苏小暖。
“还好,演戏比真打架累多了。”苏小暖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才呼着气说道。
她娃娃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睛依旧亮晶晶的,闪烁着分析的光芒,“陆铮,你觉得那个王波,今天最后问我们住址,是什么意思?”
陆铮在她对面的小板凳上坐下,身姿依旧挺拔,与这破旧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沉吟片刻,道:“初步试探。他听到了那些关于我们‘悲惨遭遇’的议论,动了心思,但还没有下定决心拉我们入会。问住址,一是为了方便后续接触,二也是一种掌控欲的体现。”
苏小暖点了点头,眉头微蹙:“我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我们想的那么顺利。圣心会这种组织,吸纳成员应该很谨慎吧?就凭我们这点‘悲惨故事’和我的厨艺,能那么容易取得信任吗?”
“当然不会那么容易。”陆铮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这是一场持久战。王波只是最外围的采买人员,通过他,我们最多只能接触到圣心会的皮毛。要想接触到核心,需要更多的‘契机’和‘投名状’。”
他看向苏小暖,目光深邃而冷静:“我早就做好了和他们打游击战、持久战的准备。急不得,也慌不得。每一步都要走得稳,不能留下任何破绽。”
看着他镇定自若的样子,苏小暖心里那点因为不确定性而产生的焦躁,也奇异地平复了下来。
是啊,有他在呢。
他就像一座沉稳的山,总能给人安心的力量。
“嗯,我知道。”苏小暖放下水杯,站起身,“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虽然没摊上的材料好,将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