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那张纸也飘落在地，赫然是一张《死亡报告单》。
苏小暖惊呼一声，捂嘴满脸不安和无辜，她假装担心的问她没事吧？
女人趴在地上，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昂贵的西装裙沾上了灰尘，她听见苏小暖的问话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滔天的愤怒，伸出那只做了精致红色美甲、此刻却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颤抖地指向苏小暖，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你……你根本不配做人！赚的都是黑心钱！为了卖你那点破吃的，把我未婚夫活活毒死了！你好恶毒的心肠！你还我阿哲！还我未婚夫！”
她声嘶力竭，涕泪横流，言语极尽污蔑之能事，行为和表情都表现得像一个痛失所爱、悲愤到失去理智的受害者。
若是不明真相的人看了，恐怕真会心生几分怜悯。
然而，在场的几人，除了刚来上班、不明就里的个别文员，核心的秦浩然、陆铮，以及知晓内情的安然、秦浩初，甚至苏小暖本人，都清楚地知道真相——她手里，捏着韩铭昨晚发送过来的、足以让这个女人万劫不复的证据文件！
苏小暖脸上的无辜表情缓缓收敛，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状若疯癫的女人。
她脸上非但没有被污蔑的愤怒和慌张，反而慢慢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容。
只是那笑意，冰冷刺骨，丝毫没有抵达眼底，反而让她那张娃娃脸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疏离和嘲讽。
在秦浩然等知情人眼里，苏小暖此刻这副“笑眯眯”却眼神冰冷的模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竟显得有几分“刻薄”起来。
站在苏小暖侧后方的安然，看着女人那副表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已经从苏小暖那里知道了部分真相——这个女人的未婚夫，那个“阿哲电影解说”，根本不是什么无辜受害者，而是个以带货为表象、暗中贩卖违禁药物的毒贩！
而眼前这个女人，是他的同伙兼未婚妻，为了骗取高额保险金，竟然心狠手辣地给自己的未婚夫下了致命剂量的毒药！
“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安然在心里冷冷地想道，看向女人的眼神里充满了不赞同和深深的厌恶。
为了钱，连相伴多年的恋人都可以亲手毒杀，这两人，早已丧失了基本的人性。
女人还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哭嚎，控诉着苏小暖的“罪行”，表演得投入而卖力。
然而，哭着哭着，她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周围……太安静了。
预想中的议论纷纷、指责苏小暖的声音并没有出现。
她偷偷抬起泪眼，环顾四周。
这一看，让她心底猛地一沉。
她发现，周围那些穿着警服的人，包括那个看起来像领导的英俊警官，那个气场冷峻的高大男人，甚至旁边那个穿着白大褂、气质清冷的男人，以及那个站在苏小暖身边、眼神清亮的漂亮女人……
他们看她的眼神，统一得可怕——冷漠，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和审视，仿佛……仿佛是在看一个蹩脚演员在舞台上拙劣地表演一场早已被看穿的戏剧！
他们对她声泪俱下的指控，竟然毫不意外？！甚至……毫不在意？！
女人心头那股因为即将到手巨款而燃烧的虚张声势的火焰，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嗤”的一声，熄了大半，只剩下冰冷的恐慌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心虚。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番卖力的表演，在这些人眼里，恐怕真的只是一场可笑的猴戏！
不！不能这样！
男人死了，那笔巨额的保险金眼看就要到手了！
她必须赶紧把“黑心摊贩”的罪名死死钉在苏小暖身上，把自己摘干净，找个完美的“冤大头”！
内心的不甘如同毒草般疯狂滋长，迅速扭曲成了赤裸裸的恶意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她眼神一厉，正准备豁出去，上演更激烈的戏码，比如撞墙、撕扯之类的，把水搅浑……
就在这时，一直抱臂旁观、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讥笑的秦浩然，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强忍着笑意，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结束了？”他挑了挑眉，拿出随身携带的笔录本和笔，姿态悠哉地开始记录，“姓名，年龄，职业，与死者阿哲的关系，今天来警局的目的，以及……”他顿了顿，抬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女人，“你刚才对苏小暖女士的指控，麻烦再详细、‘客观’地陈述一遍，我们需要记录在案。”
女人一听，以为秦浩然是要记录苏小暖的“罪证”，心头那点侥幸的死灰瞬间复燃！
她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狼狈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打断秦浩然的话，迫不及待地开始添油加醋，声音比刚才更加凄厉：
“警察同志！您可要为我们老百姓做主啊！就是这个女人！她卖的咖喱饭有毒！我未婚夫阿哲，就是吃了她的饭，回去就不行了！医院都开出死亡证明了啊！她这是故意杀人！必须枪毙！还要赔偿我们的精神损失费、抚养费……一共，一共五百万！少一分都不行！”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那五百万已经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秦浩然也不阻止，就这么慢条斯理地记录着，偶尔还“嗯嗯”两声，示意她继续。
等到女人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悲惨遭遇”和“巨额索赔”都竹筒倒豆子般说完，气喘吁吁地停下时，秦浩然也刚好合上了笔录本。
他抬起头，对着女人露出了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然后冲身后早已等候多时的两名辅警招了招手，语气平淡无波：
“行了，记录完毕。带走。”
女人心头狂喜！
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钞票！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两名身材健壮的辅警，并没有走向苏小暖，而是步伐坚定，面无表情地径直朝着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