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幼儿园门口。
苏小暖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穿着粉色小裙子、扎着羊角辫、看起来有些怯生生的小女孩，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看到韩钧招手，小女孩犹豫了一下，然后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韩钧的小腿，把小脸埋在他裤子上，只露出一只大眼睛，偷偷打量着苏小暖和赵黎玥。
赵黎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确认韩钧的确是来接孩子的，紧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警惕并未完全放下。
韩钧弯腰，轻松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笑着跟苏小暖介绍：“这是我同学家妹妹，小名叫珠珠。”
然后他转向珠珠，语气变得格外温柔，“珠珠，看，这位姐姐卖的点心，香不香？想吃吗？”
珠珠看了看韩钧，又怯生生地看了看苏小暖，轻轻点了点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回答：“想……想吃。”她顿了顿，似乎鼓起勇气补充了一句，“很香。”
韩钧唇角翘起来，摸了摸珠珠的脑袋，然后对苏小暖说：“老板，来两份水星布丁。”
苏小暖确认对方的确是巧合遇上，心头微微放松，脸上挂起温和的浅笑。
她鼻尖因为忙碌沁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她利落地应道：“好的，两份水星布丁，一共六十。”
她熟练地取出两份冷藏定型的布丁，进行最后的装饰。
韩钧付了钱，接过布丁，将其中一份递给怀里的珠珠。
珠珠小心地捧着，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期间双方都没再提昨天那尴尬的“聘请”事件，仿佛那只是一段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韩钧看着苏小暖忙碌却井井有条的身影，状似随意地问道：“苏老板，我看你好像不总是在一个地方摆摊？”
苏小暖手上动作没停，坦然点头：“嗯，是不定点。”
但她回答完后，并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的意思，态度礼貌而疏离。
韩钧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他拿出手机，亮出二维码：“那加个微信呗？万一以后还想吃你做的美食，也好知道去哪儿找你。”
赵黎玥虽然对韩钧的怀疑降低了不少，但出于职业习惯和保护苏小暖的心态，还是不赞同地微微蹙眉。
苏小暖却有自己的考量。
她能感觉到，韩钧虽然看起来有点玩世不恭，但对珠珠的耐心和温柔不是假的。
一个能如此对待小孩子的人，本性应该不会太坏。
她用眼神安抚了一下赵黎玥，示意自己心里有数，然后拿出那个专门用于摆摊联络的工作微信，扫描添加了韩铭。
“添加好了。”苏小暖晃了晃手机。
韩钧低头看了一眼，调侃道：“哟，头像是个小兔子，挺可爱的，很符合苏老板你本人嘛。”
苏小暖心头有些好笑，这人还真是……自来熟。
她面上不显，只是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韩钧也不恼，潇洒地笑了笑，抱着珠珠，冲苏小暖和赵黎玥挥了挥手：“那行，不打扰苏老板做生意了，我们先走了。再见！”说完，便转身融入接孩子的人群中。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苏小暖也差不多卖完了今天份额的水星布丁。
她果断地挂出了“售罄”的牌子，开始收拾摊车。
赵黎玥早已习惯了苏小暖这“完成任务就收工，绝不多卖一份”的作风，默默地帮忙收拾。
回程的路上，车厢里比来时更加安静。
赵黎玥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的苏小暖，轻声问道：“紧张吗？”
苏小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晚上十一点，巡洋大厦天台，与那个偏执危险的纪显俊的“约会”，以及警方布下的天罗地网。
她收回目光，看向赵黎玥，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从她小时候被养父送去学习散打开始，到后来在擂台上挥汗如雨，再到退役后绑定系统，经历这一系列或惊险或离奇的事件……她似乎早就习惯了在各种压力下保持冷静。
紧张？或许有过，但那多半是为了麻痹对手的伪装，或者是面对完全未知的突发状况时，身体本能的瞬间反应。
对于今晚这场有计划、有准备的行动，她心里更多的是冷静的分析和坚定的决心。
她十分平静地摇了摇头：“不紧张。”
赵黎玥看着她那过于平静的侧脸，深深叹了口气。
这丫头，有时候冷静得让人心疼。
她不再多言，专注开车，方向却不是回家，而是市公安局。
车子在公安局门口停下。
苏小暖心里想着晚上的行动计划，有些走神，刚推开车门下车，没注意旁边有人快步走出，一下子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唔！”苏小暖低呼一声，鼻尖撞到来人硬挺的制服，有点发酸。
一双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避免了她向后摔倒的窘境。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皂角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烟草味的气息笼罩了她。
苏小暖下意识地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而带着些许疲惫的眼睛——是陆铮。
他似乎是刚开完会出来，脸上还带着连轴转工作的倦意，但眼神依旧锐利。
他低头看着撞进自己怀里、显得有些懵懂的苏小暖，手下意识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帮她稳住身形。
苏小暖感受到腰间那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属于男性的炙热手掌温度，身体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脸颊微微发烫。
她的双手也无意识地撑在了陆铮坚实宽阔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警用衬衫，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蕴含的力量感。
两人保持着这个略显暧昧的姿势，一时都有些愣神。
跟在后面下车的赵黎玥，一眼就看到了这幅场景。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跟高精度扫描仪一样，在苏小暖和陆铮之间来回扫视，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微妙的、混合着“原来如此”、“我懂了”、“你们继续”的复杂表情，那眼神里的“恍然大悟”简直快要实质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