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降落在申城大学附属医院顶楼的停机坪。
螺旋桨的轰鸣声尚未完全平息,赵仁理便已推着苏子言,在雷烈安排的几名精锐队员护送下,快步冲向直达IcU楼层的专用电梯。
电梯门一开,嘈杂的哭喊、怒骂声便如同潮水般涌来,刺入耳膜。
IcU隔离区外的走廊,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七八个穿着各异、但神情同样激动愤慨的“家属”围在紧闭的隔离门前,推搡着试图维持秩序的保安和医护人员。
“黑心医生!庸医害人!我爹昨天还好好的,喝了你们开的破中药,今天就快不行了!”
一个身材矮胖、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声音尖锐。
“就是!说什么中医调理,根本就是骗人的!耽误了病情你们负责吗?”
“把门打开!我们要把人转走!去相信西医!”
“对!开门!再不开门我们砸门了!”
为首的是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壮汉,他满脸悲愤,眼眶通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不断用身体撞击着隔离门,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他的表演极具感染力,周围几个真正的病患家属也被煽动起来,情绪愈发激动。
张校长和几位医院领导满头大汗,正竭力解释安抚,但收效甚微。
赵仁理推着苏子言一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苏教授!赵医生!”有护士惊喜地喊道。
“苏教授来了!大家冷静一下!”张校长如同看到救星。
然而,那些“家属”看到苏子言和赵仁理,情绪反而更加“激动”。
那壮汉猛地转过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赵仁理,怒吼道:
“你就是那个赵仁理?就是你给我爹开的什么狗屁太素调息汤?我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他边说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身后几人也跟着围上,瞬间将赵仁理和苏子言围在中间。
灵管局的便衣队员立刻上前,形成一道人墙,气氛剑拔弩张。
苏子言坐在轮椅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清冷如寒潭,扫过这群“家属”,最后落在壮汉脸上,淡淡道:
“这位家属,稍安勿躁。令尊病情若有反复,我们定会查明原因,全力救治。冲击隔离区,于病情无益,反而会惊扰其他重症患者。”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周围几个真正的家属稍稍安静了一些。
但那壮汉却不依不饶,指着苏子言的鼻子骂道:
“你一个坐轮椅的病痨鬼,自身都难保,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你们中医就是不行!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这话恶毒无比,赵仁理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怒意。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火气,上前一步,挡在苏子言身前,对那壮汉沉声道:
“这位大哥,你说令尊病情加重,可否让我先为你诊察一下脉象?”
“《内经》有云,‘有诸内者,必形诸外’。你情绪如此激动,肝气必然亢盛,于身体无益。我观你面色潮红,目赤未消,或许自身亦有隐疾未察。”
他这话合情合理。
既表达了关切,又将焦点从苏子言身上引开,同时提出了一个看似寻常的要求——诊脉。
壮汉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赵仁理会来这一手,眼神下意识地闪烁了一下,但随即梗着脖子道:
“诊什么脉?我身体好得很!不用你假好心!”
“只是寻常望闻问切,大哥何必推拒?”
赵仁理语气依旧温和,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莫非,大哥并非真心担忧令尊病情,而是另有所图?”
这话一出,周围一些人也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壮汉被将了一军,骑虎难下,只得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伸出手腕:
“诊就诊!我看你能看出什么花样来!”
赵仁理微微一笑,伸出右手三指,轻轻搭在壮汉左手腕部的“寸关尺”三部。
指尖触及皮肤的瞬间,他便悄然运转《太素脉诀》中的“听脉术”,一缕精纯的筑基期灵力如同最细微的触丝,探入对方经脉。
《濒湖脉学》有云:
“浮脉惟从肉上行,如循榆荚似毛轻。”
寻常人情绪激动,脉象多显浮数。然而——
赵仁理的心猛地一沉!
指下感受到的脉象,并非浮数,而是“沉脉举之不足,按之有余”,如石投水,必极其底!
更令他心惊的是,在这沉实有力的脉象之下,隐藏着一股如同潜龙在渊、凝练而隐晦的真气流动!
这股真气中正平和,却又带着一丝药王宗功法特有的气息!
绝非普通家属!
此人是药王宗的弟子伪装!
他们的目的,果然不单纯!
估计一来制造混乱,牵制他们精力;二来还可以借此机会,近距离观察他,评估他悬壶灵体的进展!
赵仁理心中警铃大作,但脸上却不露分毫,反而露出一丝“恍然”和“关切”:
“大哥,你这脉象沉弦有力,但弦中带涩,似有郁结之象。可是平日胁肋胀痛,口干口苦?此乃肝郁化火之兆,需疏肝理气,清泻肝火为宜。我为你开一剂柴胡疏肝散加减如何?”
他随口说着寻常肝郁的证候和方剂,仿佛真的只是在诊断普通疾病。
那壮汉被赵仁理这番“专业”诊断弄得一愣,下意识地想反驳,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就想抽回手。
就在他心神微分的这一刹那!
异变陡生!
人群中,另一个一直低着头、看似悲痛欲绝的年轻“家属”,眼中猛地闪过一抹寒光,趁着赵仁理注意力在壮汉身上,周围保安也稍有松懈之际,屈指一弹!
一缕细如牛毛、阴寒刺骨的指风,无声无息地穿透人群缝隙,如同毒蛇吐信,直射轮椅上面色苍白的苏子言胸口膻中穴!
这一指极其阴毒,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旨在重创苏子言心脉,即便不死,也能让她伤上加伤,彻底失去行动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