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抬头四下望了望。
“大家人呢？”
梁少斌笑道。
“都被我支开了。”
柳芸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就开始忙了起来。
等几十个水桶灌满，她人也累得出了汗。
“这么多够了吗？”
梁少斌点头。
“够了，你赶紧去歇一会儿，我去找人来把这些水抬走。”
柳芸赶紧提醒道。
“为了以防万一，这水还是要煮开了再用。”
梁少斌点头答应了一声，赶紧出去喊人。
柳芸不知道他是找了什么理由跟别人说的，只不过进来抬水的人都是一副深信不疑、满心欢喜的模样。
等他们把水抬走，柳芸也开始回屋准备。
支撑着，突然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吵闹声。
柳芸把手里的药材放下，掩上门快步出去。
昨天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城里的街道也空旷得不行，天黑也瞧不出来什么。
现在是白天，柳芸一出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条街上挤满了人，个个嘴唇干裂，身形消瘦，一看就是被夹竹桃的毒折磨得不轻。
眼下比中毒更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没水喝，再不喝水人恐怕真要完蛋。
听说这里有水，他们就不要命地围了过来。
梁少斌正在前头维持秩序，扭头看柳芸出来了，赶紧上前，“你咋出来了？这里不安全，赶紧进去。”
柳芸用视线扫了一圈人群，“这些人都是饮过井水中毒的吧？”
梁少斌皱眉点头，“是，我们正准备去城门给士兵送水，百姓们听说了都围过来。”
柳芸环视一圈，见大家渴得不行，于心不忍，“要不然你先让人抬一半去城门，剩下的留下来发给百姓。发完了之后咱们再想法子呗。”
梁少斌听完后认真地看了一眼柳芸，然后点头，“行。”
梁青水带着人拿着刀抬走了一半水，剩下的则留了下来。
还不等大家围上前哄抢，梁少斌直接提着长枪站在最前头冷声道：“都把队排好拿好碗，我保证每个人都能喝到水。不然的话……”
说完话，梁少斌直接把长枪用力插进地面，坚固的青石板直接裂出一条缝来。
人群先是有一瞬间的安静，然后立刻开始找位置排队。
一看秩序有了，梁少斌看了柳芸一眼，“看来烧开是不可能的了。”
柳芸苦笑一声，这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可笑。
亲眼瞧见这惨烈的景象，烧不烧开是次要的，反正只要水没毒就行，这些人根本等不及水烧开。
想了一瞬间，柳芸就回屋拿了包盐出来，挨个水桶洒了一些。
盐不光能杀菌消毒，尤其适合拉肚子、虚脱后补充电解质，放进去再适合不过。
等撒完盐，柳芸就让人开始给大家分水，一个人一大碗，虽然不多，可足够救急了。
等一桶水空了，柳芸就跟着梁少斌一起回屋继续装满水拎出来。
就这么周而复始了好几次，大家也都看出来今天这水肯定能抢到，慢慢也就不恐慌了。
就在大家井然有序排队领水时，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声，“不行，这水不能喝，这水有毒！”
这话一出，人群又开始乱了。
柳芸跟梁少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朝着人群喧闹处看去。
等看清那人是谁后，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柳芸往人群里一瞧，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梁少斌。
“那不是……那不是林彩霞吗？”
她居然也在江都府。
梁少斌眼中也迅速闪过一抹诧异，然后皱眉说道：“看看再说。”
说完就厉声朝着人群里的林彩霞斥道：“还没轮到你领水，你怎知这水里有毒？”
林彩霞现在衣衫褴褛，顶着鸡窝头，穿得像个乞丐。
她梗着脖子直接朝着柳芸说道：“就是她！刚才我可是亲眼瞧见她抓了白花花的东西往水里放。”
柳芸嗤笑一声，直接从腰上把那口袋取下，然后捏了一粒盐摊在手心，朝着大家解释道：“这个是盐。拉肚子要喝点淡盐水，身体才能好的快。”
大家听完之后都觉得有道理。
“难怪我觉得这水有点咸，原来是加了盐啊。”
“没错，盐巴可以解毒，之前我拉肚子，大夫也是让我喝盐水的。”
大家都一股脑地偏向柳芸。
林彩霞直接呸了一口，“呸！你们这帮子人会有这么好心？全城的水井都被投了毒，可偏就你们家院子里没毒。既然没毒，为何之前不拿出来，非要等大家快渴死了才拿？不会这毒是你们进城之后投的吧？”
林彩霞的污水那是一盆接一盆，直接朝着柳芸跟义军们泼下。
可信度虽然不高，但也确实说出了大部分人心里的疑惑。
梁少斌正要开口，柳芸却拉了他一把，直接朝着人群开口道。
“我们这院子里的水井也是有毒的，只不过既然敢拿出来给大家喝，自然是用药解过毒的。”
负责发水的几人早就看不下去了。
“你们不要跟着这个人胡咧咧，这水我们早上就喝过了，咋没事儿？”
“就是！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不喝，又不是我们求着你们喝，是你们堵着要水的。”
梁少斌也朝着身边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几人就上前把林彩霞给抓了起来带走了。
始作俑者被带走，剩下的人面面相觑，有些茫然。
而其中有人已经喝下了肚，有的人则是领好了水却没来得及喝，还有的正巴望着看着前头的人排队。
突然闹这么一出，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大家犹豫的时候，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我信他们！他们肯定是好人，跟之前那帮子指挥屠城的乱军绝对不一样。再说了他们也是见我们渴得可怜，才匀了一半给我们，咋可能给咱们下毒？”
说完那人直接把手中的碗抬起，然后一饮而尽。
也有已经喝过水的过来帮忙说话，“我是第一个喝的，要是有问题我早就趴下了。”
说完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感激地朝着柳芸二人道谢。
然后领水的队伍再次动了起来。
柳芸四下看了看，发现队伍的前面有个小男孩，浑身脏兮兮的，手里还捧着一个豁口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