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日光从残缺的玻璃窗户照射进来，五彩斑斓的光线坠落在地，屋外茂密的林间缠绕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像将整栋楼房与外界隔离开来。
两人并肩站在唯一的出口旁嘀嘀咕咕说个不停，没有丝毫紧张感，而对面只是进行了一个眼神交流，便决定了策略。
扎着低马尾的女孩儿脸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但眼神里却透着麻木不仁的狠意，她不动声色观察着他们的举动，悄无声息往身后移动步子。
小姑娘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汗水湿透了掌心，本以为门口的两个男人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直到后腰不小心撞上了矮桌，腐朽的木头瞬间瓦解，重重掉向地面。
李景天闻声，漫不经心侧了头，对方那点小心思全落在了眼里，他戏谑道：“注意点啊，给自己撞摔倒了，可别赖上我们。”
见他一脸臭屁，林砚无奈摇了摇头，转眼沉了脸色，抬腿走向正对着的男人，步子在中途无声加快，硬如磐石的拳头似雨点般连绵不绝砸了下去。
对方心跳猛然骤停，在他流畅的进攻下，节节败退。
眼见局势不利，女孩儿拽紧早已经系好的绳子，不带眨眼地从木窗跳了出去。
她身影消失在眼前，李景天笑容倏地僵在脸上，二话没说也跟着跳了下去。
留在屋里的男人不断寻找契机，想要来一招金蝉脱壳，只可惜对手跟得太紧，没找到机会。
他被逼至墙角，呼吸彻底乱了节奏，眼见又是不留余地的横踢，他措手不及蹲下了身子，随即身后土墙四分五裂，扬起漫天尘沙。
他借势抓起一把沙子朝林砚撒去，男人微微侧身遮住口鼻。
敌人趁机要跑，林砚扯住他胳膊反手将人按在窗台上，原本还留有一半的玻璃此时彻底粉碎。
失了理智的人用尽全身力气抬腿反击，林砚松手刚拉开距离，下一秒，对方握着断裂的木棍向他狠狠袭来。
在混乱的打斗中，片瓦只檐的屋子更加狼藉，没有一处幸免于难。
两道身影不断在昏暗屋檐下纠缠不清，年轻的男人逐渐体力不支，败于下风，结结实实挨了几拳，高挺的颧骨在不经意间充血肿了起来。
而林砚虽能压他一头，但身上也挂了彩，外套不见踪迹，俊冷的脸上上多了几处擦伤。
男人大口喘着粗气，实在无力招架，慌不择路想要跳窗而逃，林砚眼疾手快抓住他胳膊，连带着整个身子跟着翻出窗外。
断裂的铝合金框架在右臂划了一道长长的伤痕，随着身子左右摇晃，伤口越来越深，鲜血顺着一路往下淌。
“不要松手！”
对方激动地反握住他的手腕，林砚垂眼看去，两人脚下是未灌满水泥的钢筋架子，要是掉下去必死无疑。
男人浑身战栗的模样让他忍不住冷声讽刺道：“现在知道怕死了？”
绷紧的布料下，每一块隆起的肌肉都在贲张颤抖，指关节因为死命的攥握已经失去了血色，呈现出可怖的状态。
汗水浸透额发黏在皮肤上，林砚无暇顾及，一只手臂承载着两个成年男人的体重，他整个身子如同一张拉到满月的强弓，濒临断裂。
他咬牙切齿唤道：“李景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得到任何回音。
下面的人知道林砚这样撑不了多久，还妄想以他为绳往上爬，好在头顶响起有力的脚步声。
他嘶哑着嗓子，高声求救：“快来人！救命！”
林砚耳畔只剩下如同擂鼓般急促密集的心跳，他能感受到肌肉撕裂般的颤抖，以及骨骼不堪重负的暗哑咯嘣声。
好在男人的求救声被成功听见，赶来支援的警察齐力把两人拉了进去。
“都别动！”
林砚还没来得及平缓呼吸，就被其中一个警察扣住，他眉头紧蹙，动了动苍白的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林队！”穿着防弹服的高坚从楼下忙不迭跑上来，见林砚胳臂鲜血直流，心慌喊道：“快松手！他是云州市特警支队队长，负责此处抓捕行动，不是嫌疑人！”
听见他的话，对方立马尴尬松开了手，假装忙碌地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时间紧迫，我们没有完全掌握情况，实在抱歉。”
他们临时接到上级调动，还没有及时与云州市的人取得联系，这才闹了一场乌龙。
林砚咽下满嘴血腥，朝高坚说道：“把人带走。”
他率先迈开腿，直径走向楼下急救队伍，滚烫的血液从指尖滴了一路，吓得护士手慌脚乱在车上翻找消毒水和纱布。
“你伤口太深了，这里条件简陋，只能先消毒止血，要去医院才能进行缝合。”
林砚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护士小心翼翼剪开浸着血水的衣衫，血淋淋的伤口瞬间暴露在眼前，她嘴唇绷紧成一条直线，光是看着仿佛都能感受到疼痛。
“消毒会很痛，你忍一下。”她咽了咽唾沫，拿起医用消毒水淋在了伤口上。
铺天盖地的疼痛让林砚咬紧后槽牙，倒吸一口凉气，额上冷汗淋漓。
李景天一回来就看见这一幕，匆匆忙忙走过来，龇牙咧嘴盯着正在消毒的伤口，问：“怎么伤成这样了？人跑了？”
“老高带走了。”林砚阖了阖眼，尽量放平了声线，反问：“你追的人呢？”
“狡兔三窟，让她跑了。”
李景天双手叉着腰，满身污泥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瞥了眼血色尽褪的脸，神情肃穆道：“你先跟着他们回医院，我留在这里跟花愿镇的人做一下任务交接，趁天还没黑之前，再进山找找。”
“注意安全。”
林砚没有逞强，跟着护士一起回了镇上的医院。
临近冬日的夜黑得很快，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又降临在这个镇上。
李景天风尘仆仆赶来医院，衣服上染了寒气，一双鞋子粘满了稀泥。
房门被推开，里面的人正闭眼小憩，他关上了顶灯，静悄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