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没被废,她母家家大势大,最年长的老太君请出了家里先皇赏赐的黄马褂请求皇上收回成命。
他这才想起,皇后母家有从龙之功,当年先皇才给了这么一个特例。
虽然没废了皇后,但这事儿太让人寒心,他就算是个普通男人也会伤了自尊,更何况他还是一朝天子!
冷清的凤翔阁内只有桂嬷嬷一个人在伺候着,皇后披散着一头墨发端坐在葡萄架下似乎在写着什么。
皇上没仔细看。
以往皇上到来,皇后总是心生欢喜。
可现在他到来,她却懒得去看一眼,装一装样子。
“哼,你倒是好兴致,你的祖母为你的事情操碎了心!”
皇上冷哼一声,在石凳子上坐下。
皇后手起笔落,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个大大的囚。
“平南侯什么都招了,你们可真是瞒得朕好苦啊!”
一边的桂嬷嬷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跪倒在地。
皇后看了他一眼,将笔搁置在笔架上,又拿起这宣纸满意地欣赏起来。
“皇上你看,臣妾这字写得可好?”
阳光给皇后的脸度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连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桂嬷嬷膝行上前抓住了皇后的裙摆,“娘娘!您少说两句吧!”
钱家拿出了底牌才保住了皇后的位份与性命!
她若再胡言乱语,惹了皇上的厌烦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皇后娘娘是他们整个家族的希望啊!
钱家深谙树大招风的道理,先皇登基之后便渐渐退居幕后,就连底下的子嗣都是从文的。
到了皇后这一辈,人才凋零,好不容易有个坐上后位的人,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桂嬷嬷心思百转千回,都是对皇后的疼惜。
皇上探究的目光落在那张宣纸上,眼中升起了一丝厌恶。
“这皇后当得着实没味道,这么些年过去,臣妾也不想再装了。”
她看着自己写的字笑,笑着笑着又面容扭曲地将它撕了个粉碎。
皇上眉头皱起,“你又发的什么疯?”
这女人想装疯卖傻来逃避现实吗?
皇后素手一扬,雪白的宣纸像雪花一般落下,其中夹杂着几片黑色墨迹的纸片。
“人人都道我母仪天下,又圣宠不断,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没有哪个女人不羡慕的。”
皇后神色恍然,听不进去桂嬷嬷的话。
“可臣妾却觉得这个位置是个囚牢,它将臣妾牢牢囚禁在那四四方方的天地之间。宫中规矩繁多,臣妾又是六宫之主,每时每刻都在注意自己的仪态。”
皇上听得不耐烦,他想狠狠撕碎她伪装的嘴脸,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副模样!
“朕让你做皇后,保你钱家一世荣华,这可是无上荣耀!”
天下谁人能拒绝得了这殊荣?
这钱氏居然还嫌弃?
“荣耀?不就是困住我的囚笼吗?”
皇后面目狰狞,狭长凤眸赤红。
“那年,我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他。可这事儿被家人知道了,为了让我顺利坐上后位,硬生生将他打断了双腿,扔到了荒野之外。”
“插足感情的人是你啊皇上!”
皇后说着说着眼角流下一串眼泪。
桂嬷嬷浑身一僵,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皇后。
这是钱家瞒了二十几年的秘密!
“好在,他争气,去了军营,没几年的功夫当了将军。”
皇上脸色难看。
平南侯的确是一步步从底层小兵开始做起的,所以他懂得隐忍,这么多年这个秘密竟也没有被戳穿。
他并不知晓这当年旧事,何来插足一说?
他知道钱氏是自己命定的皇后,他们两人要注定在一起。
却没想过她为何对自己冷淡。
他是天子,有自己的骄傲。
这事儿过了二十几年,孩子也十七了,再来说插足,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更何况他身为天子,要是愿意,想要哪个女人没有?
“所以你们就背着朕,勾搭在一起十几年?”
皇上额角突突直跳,两手紧握成拳,一拳头砸在了石桌上。
这巨大的动静把桂嬷嬷吓得不轻,她又膝行上前抓住了皇上的衣摆,一个劲儿地磕头。
“皇上,今日娘娘身子不适说了很多胡话,您别往心里去啊!”
皇上一脚将桂嬷嬷踹到在地,目光森冷。
“你们钱家上下都瞒着朕,果真是好本事!朕定要治你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皇上在皇后这儿受够了气,想转身离开,却又想到了什么转身问他。
“嘉弈,可是朕的亲子?”
他双眼微眯,身上散发出可怕的威慑力。
“皇上疑我到这个地步,不若废后吧。”
皇后直直地迎着他的目光,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皇上大步离开,凤翔阁又安静了下来。
入夜时,苏北辰到了清风苑与江羽柔一起用晚食。
两人说起了皇上这几日的安排。
因为出了平南侯意图谋反之事,苏北辰这几日忙得跟陀螺一样,来这里用饭还是利用了职务之便。
“明日我会护送皇上先行离开,嫂嫂便随着大家后日离开便是,我与九王爷说好了的。”
说起楚玄润他脸上还有一丝不自然。
但经过前几日那一事,他便知道他现在没有大到可以抗衡一切的权力,若真出了什么事儿未必能护得住她。
所以眼下楚玄润是最好的联盟对象。
等他嫂嫂安全归家,他再将人一脚踢开便是。
不怪他自私,实在是嫂嫂就应该是他一个人的,别人凭什么来抢?
江羽柔作势要生气,哪有把自己女人往别人怀里推的?这不是大傻子吗?
“你当真舍得?”
她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震得汤水都洒了出来。
宝月见了眼珠子一瞪,咋了这是?
“嫂嫂哪里的话,我自然是舍不得,可眼下是多事之秋,不得不如此。”
他耐心解释,又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坐着,大掌搭在她柔软的腰肢上。
“我恨不得将嫂嫂吃进腹中。”
他额头抵着江羽柔的,嗓音低沉魅惑,听得江羽柔耳朵一热。
她当然懂苏北辰的意思,毕竟她是个成年人了,而且两人还在梦里做了那事。
她羞得满脸通红,娇嗔地捶了一下他的心口。
宝月想,哦,原来这两人刚才是在打情骂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