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凌风等人明显受到影响,动作滞涩,险象环生。
就在这时,三道黑影从山林中掠出。
他们身法鬼魅,速度快得只剩残影。——直扑云锦车驾。
“终于来了。”萧辰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他松开云锦,在她耳边快速道:“待在车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说完,他掀开车帘,如一道黑色闪电般掠出。
那三个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车里还有别人,更没料到萧辰竟然毫发无伤。为首那人眼神一厉,笛声陡然拔高。
但萧辰动作更快。
他根本不理会那些狼群和毒针,身形在空中一转,已到了为首黑衣人身前。那人想退,却已来不及。
萧辰的手扣住他的咽喉。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混乱中格外清晰。
那人瞪大眼,至死都不明白,明明重伤的靖帝,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身手。
另外两个黑衣人见状,知道中计,转身就想逃。但萧辰哪会给他们机会,抬手间,两把匕首脱手而出。
匕首精准钉入两人后心。
他们扑倒在地,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笛声戛然而止。
狼群失去了控制,攻势顿时大乱。凌风等人压力骤减,终于稳住阵脚,开始反击。
萧辰站在车驾前,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修长。他脸上还带着沈砚药效未褪的苍白,可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像淬了寒冰的刀锋。
“还有谁?”他开口,声音不大,却传遍整个山谷。
山林寂静了一瞬。
随即,更多黑影从暗处涌出。
这次不是三个,是三十个。他们显然是被萧辰诈伤引出来的全部主力,此刻知道自己中计,索性不再隐藏,要拼个鱼死网破。
萧辰笑了。
那笑容冰冷,残忍,带着帝王一怒伏尸千里的威压。
他抬手,打了个手势。
下一刻,山谷两侧的山崖上,忽然亮起无数火把。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现身,箭头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放箭。”萧辰淡淡道。
箭雨倾泻而下。
带着火焰的箭矢划破夜空,落入黑衣人中,瞬间点燃他们身上的衣物。
惨叫声,哀嚎声,皮肉烧焦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宛如地狱。狼群被火箭强攻四散奔逃,反而冲乱黑衣人的阵型。
凌风趁机率人反攻。
战局瞬间逆转。
云锦在车中看着这一切,手心全是汗。
她看到萧辰站在漫天箭雨中,从容不迫地指挥着这场屠杀。月光,火光,血光,交织在他周身,将他衬得如同战神临世。
这才是真正的萧辰。
杀伐果决,算无遗策。
一刻钟后,战斗结束。
三十名黑衣人全部伏诛,狼群死的死逃的逃,山谷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侍卫们开始清理战场,凌风清点伤亡后,前来复命。
“陛下,刺客全部击毙,无一生还。我方……”凌风声音沉重,“属下无能,请陛下责罚。”
萧辰摆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传令下去,厚葬阵亡将士,三倍抚恤。伤者全力救治,用最好的药。”
“是!”
萧辰转身回到车驾。
云锦还坐在那里,脸色有几分担忧。他上车后,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轻声问:“吓到了?”
云锦摇头,又点头:“担心,你伤口还没……。但更多的是……骄傲。”
萧辰挑眉:“骄傲?”
“嗯。”云锦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的夫君,是顶天立地的英雄。”
萧辰心头一热,低头吻住她。
这个吻很温柔。云锦环住他脖颈,主动回应。两人在弥漫着血腥味的夜色中相拥相吻,像是在以最温柔的方式感受彼此的存在。
许久,萧辰才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笑:“现在知道朕的厉害了?”
“嗯。”云锦脸红红地推他,“不过陛下……得回去……”
“可朕舍不得锦儿。”萧辰眼神深邃。
云锦眉眼弯弯:“今夜这一出,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背后之人知道刺杀失败,……定会再有动作。我们得让他们相信,……”
萧辰委屈:“那……好,朕继续。”
“委屈你了。”云锦抚过他脸颊,“等回京,等把这些蛀虫清理干净,一定好好补偿你。”
“那朕要……补偿”萧辰凑到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云锦脸颊瞬间爆红,捶他胸口:“流氓!”
萧辰低笑,将她搂得更紧。
车外,凌风已经开始安排后续事宜。沈砚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看到车帘紧闭,犹豫片刻,还是在外禀报:“陛下,娘娘,臣来请脉。”
萧辰松开云锦,替她整理好衣襟,这才扬声道:“进来。”
沈砚掀帘而入。
车内光线昏暗,但他还是一眼看到了云锦微肿的唇瓣,以及萧辰手臂上重新渗血的绷带。他垂下眼,上前替萧辰检查伤口。
“伤口裂开了。”沈砚声音很平,“需要重新包扎。”
萧辰“嗯”了一声。
沈砚动作熟练地拆开旧绷带,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全程一言不发,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件例行公事。
包扎完毕,沈砚又转向云锦:“娘娘受惊,臣再诊一次脉。”
云锦伸出手。
沈砚搭上她的脉,这一次诊了很久。
久到萧辰都眯起了眼,他才收回手,低声道:“娘娘脉象已稳,只是还有些气血浮动。这瓶安神丹,请按时服用。”
他又拿出一个瓷瓶。
云锦接过,轻声道谢。
沈砚收拾药箱,起身时看了云锦一眼。那一眼很短,却包含了太多东西——担忧,心疼,隐忍,以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楚。
但他终究什么都没说,躬身退出了车驾。
沈砚轻轻的笑了,真心的笑了。
只有风知道,这微笑里有难言酸楚——她幸福就好,起码还可以看着她一点点鲜活起来,够了。
儿时相遇,相伴,哪怕她最终选的不是他,但那份习惯,那份守护已入骨。只求能守在有她的地方,如清风轻柔,不打扰,很安静。
车帘落下,隔绝了内外。却隔绝不了如清风温和又沉默的守护。
萧辰忽然开口:“沈砚对你,确实不同。”
云锦心头一颤:“沈太医只是履行职责。”
“是吗?”萧辰似笑非笑,“可他看你的眼神,不像看病人。”
云锦压下心中的波澜,抿唇,忽然伸手环住他脖颈,软声唤道:“辰哥哥。”
萧辰身体一僵。
萧辰眸色瞬间转深。
他扣住她腰身,将她压在软垫上,声音沙哑:“再说一遍。”
“我说——”云锦笑着吻他下巴,“辰…哥哥…?”
萧辰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低头狠狠吻住她。
这一次的吻,带着疯狂的占有欲。云锦被他吻得浑身发软,却还是努力回应。
车外,夜色深沉。
车内,春意渐浓。
车队离开山谷的第二日,行进速度明显放缓。
龙辇在前,凤驾在后,两车之间保持着二十丈的“冷战”距离——这距离是萧辰亲自定的,远到足以让暗处眼睛相信帝后失和,又近到他一抬眼就能看见她的车驾。
云锦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一排排白杨。
正是初春,树梢刚冒出嫩芽,远山还覆着残雪。这本该是踏青的好时节,她却要坐在这四方车厢里,演一出夫妻反目的戏。
“娘娘,喝口茶吧。”侍女小心翼翼递上茶盏。
“停车休整!”车外传来凌风的号令。
云锦下车,春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眯起眼,看见萧辰的龙辇停在最前方,沈砚正提着药箱上车。
她收回目光,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向临时搭起的帐篷。
经过萧辰车驾时,帘子忽然掀开一条缝。
萧辰苍白的面容露出来,眼神却锐利如鹰。他看着她,嘴唇无声动了动。云锦看懂了他的口型——
“小心。”
她微不可察地点头,快步走进自己的帐篷。
帐内已布置妥当,简单的床榻、小几、屏风。云锦屏退侍女,独自坐在榻边,从袖中取出那把匕首。匕首是萧辰给的,通体乌黑,唯有刃口一线寒光。
她指尖抚过刀身,冰凉触感让人清醒。
天色渐暗。
营地燃起篝火,侍卫们分成三班轮流值守。
因着昨夜的教训,今夜布防格外严密——明哨暗哨交错,箭塔搭了四座,连河面上都放了浮灯,以防有人泅水偷袭。
云锦用过晚膳,早早上榻休息。
但她睡不着。
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莫名的焦躁。心脏跳得比平时快,手心微微出汗,体内像有一把小火在烧,不痛,却扰得人无法安宁。
夜半时分。
突然,狼嚎声再响起。
“陛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