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言耳力惊人,出门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谢老夫人的惨叫,便知道定是自己安排的人下手了。
这一家子还真是不会听劝。
不过自己既然愿意让他们去吃这席面,那么早就想到对付他们的法子,因此也没再多想,出了大门就看到张家两兄弟乖乖的站在马匹身边等着,看到他出来,嘴巴咧着笑。
“姑父。”
“嗯,走吧,先去兵部报道。”
“好。”
说完,三人就翻身上马,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的日子,紧锣密鼓的很,张闻音又要安排新家的布置,又要吩咐旧宅的收拾,还有席面的准备和新府跨院的整理,那叫一个忙碌。
从早到晚,她在内宅没闲着,谢谨言在外头同样也没闲着。
夫妇二人难得聚在一起,结果等谢谨言回来的时候,张闻音早睡熟了,等她睁眼起来,旁边的床榻也凉了。
各司其职,各有任务。
一直忙到了搬家前一夜,总算是有时间坐下来二人说说话了。
桌子上放着的是锅炉,廖妈妈准备的羊肉汤锅,很是滋补,张闻音捻了两筷子给谢谨言尝尝后,就听他说道,“肥而不腻,油而不腥,这廖妈妈的手艺果然不一般,等搬去新府就升她做厨房管事吧,倒是尽心尽力的很。”
橘夏在一旁听着,也为母亲高兴。
如今她娘家夫家在主子面前都得脸,她自当更加用心的照看二姑娘,才不辜负这份恩情。
于是在听到隔壁有动静后,立刻就道。
“大约是二姑娘醒了,大爷和夫人慢慢吃,待会儿奴婢再抱二姑娘过来玩。”
“行,别冷到她了,明日还不知要见多少人呢。”
“夫人放心,咱们二姑娘身子壮实着呢,不会生病的。”橘夏这话一点都不假,大约是孩子在张闻音肚子里待的时间长,养足了才出来,所以宝丫头自诞生后,能吃能睡,精力又旺盛。
如今也是四个月大小的人了,已经精灵得仿佛七八个月的孩子般。
模样也彻底长开,美貌中全是狡黠,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姑娘。
想起她,张闻音忍不住的笑笑,“她倒是个好运气,才生下来没多久就是将军府的二姑娘了,这身份便是在上都的贵女们间游走,都不输阵仗了。”
“贵女算什么?若是我想再进一步,她能做公主!”
谢谨言的笃定回答,让张闻音愣了愣,不过随即就摆摆手说道,“还是目前这样好,不会遭人看扁,但也不会万众瞩目,公主的日子也未必就都过得舒坦自在,最起码姻缘上就总是牺牲品。”
这话说完,谢谨言认真的看了她一会,随后眼神温柔,语气也带了不少安抚。
“放心,岫丫头的亲事是自己选的,宝丫头也一样,若她想嫁,那么世上最好的郎君来配也应当,若她不想嫁,那就自由自在的在这广袤天地间遨游便是,我的女儿们,无需窝在后宅挣扎这些。”
“嗯,大爷说的是!”
张闻音微微有些鼻酸,但很快就消弭在了那温暖的羊肉汤锅里。
这一夜,宁静又安详。
翌日,一大早的他们就带着两车行李,启程去了新府。
大部分的东西早都搬完了,还有少部分的东西需要慢慢添置和挪动,而这两车行李中,有一半是宝丫头要用的东西,毕竟人在哪儿物件在哪儿,她一时半刻的还是要用趁手的这些。
于是到了后,谢谨言这才有时间好好看一遍将军府。
这宅子是夏太后从前在民间的宅院,所以打造上用足了心思,该有的亭台楼阁,山石嶙峋,高屋建瓴,游廊花园一样不缺,甚至是上都里少见的风采。
空了二十余年,但里头的东西却不见老旧。
因为每日都有人在洒扫和清理,直到作为赏赐变成了将军府,里头原本的那些人才被张闻音带来的人给接替掉。
如今杏薇管内院,是她身边一等一的掌事姑姑,橘夏管宝丫头,一应事务全都要经手她才能做,焦晟负责家丁训练和外押走镖,卢管事负责看宅,外院的管事乃守璞,至于外头的铺子总管提的就是邢大力。
如此内外皆有人后,张闻音松了好大一口气。
自然事事都整理的齐全又认真。
席面就摆在花厅中,一共是四个大阔间,内置暖炉薰笼,和厚重的布帘压风,因此在里面倒是暖和,还能看到外湖上的鸭子走水,也当是一景。
今日来的人多,男女自当要分席。
前院早就收拾出来了七八张桌子,还请了杂耍班子,戏曲班子,小泥人摊,糖霜果子摊,酒摊应有尽有。
不一会儿,人就陆陆续续的来了。
最先到的自然是张家,然后就是周家和陈家,很快广平侯府,夏家也都来了人,其他的国公府,将军府,御史府,也没少人,统统来了。
谢谨言就站在门口迎人,身后跟着的有两个张家侄儿,周二郎还有张闻卿。
他虽然不苟言笑,但有这四人在,见者人就热火朝天的聊上了,一时间倒是宾客盈门的很。
谢家二老及二房一家乘马车出现时,就看到了这一幕。
火辣辣的刺眼,谢拙冷哼一声,明明,那个位置该是自己,是两个孙儿陪站的地方,凭什么全是张家人?
他们倒是白得了一个“好女婿”,但偏偏是拿自己丢了个“好儿子”换来的,一时间心中全是憎恨。
可看了一眼身边两个已经“哑了”的孙儿,他即便是再恨,也不敢闹事造次了。
“若你们安生,这解药自然会在席面散的时候送到,可若是你们不安生,那他俩就一辈子做个哑巴吧,反正也有二老宠疼着,大不了就是不科考,不做官而已,娶妻生子,延续香火还是做的到的。”
你看看!这就什么话!
谢拙的拳头攥了又攥,而其他人则是面有担忧或惧意的看着谢谨言。
对视间,谢谨言就走了过来,然后装样子的说道。
“父亲,母亲,你们总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