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谢谨言正目对着张家二老便开口。
“新赐的宅子是个四进院,还带了个跨院,位置好,环境也好,最要紧的是距离他们俩日后当值的地方也近,所以我想让二老和大哥一家都跟我们搬过去,日常也省了车马来回,别说什么岳丈女婿不同住,你们是阿音的父母哥嫂,住在一起,我不会觉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只要你们别嫌弃我与阿音就成。”
这话的意思,让张家二老都愣住了神。
这是打定主意要给他们养老了?
可是……
“不合适,你若是得了赏赐的宅子,论理也该是你父母二弟他们同居一檐,我们……到底是外着些的。”张父开口就拒绝道。
“连宝丫头百日都不出现的祖父祖母有何脸面与我们同住?从前他们对岫丫头就不甚在意,若是日后因着那两个废物侄儿对我宝丫头做了什么歹心之事,我岂不是引狼入室?所以岳父大人莫要多想,你们在只会对宝丫头好,而我们也不用提心吊胆的防这防那。”
谢谨言解释,张父略有为难。
他当然也想和女儿外孙女住在一处,这样来往要方便许多。
诸如现在,吃个饭还得分两家跑,着实有点麻烦,可是谢家二老就在上都,这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一家登堂入室,还不闹得人尽皆知?
丢面子是小,害了女儿女婿的名声是大。
搏命赚来的官声,可不能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影响到他们夫妇,所以张父还是严词拒绝了。
“你们一家人过得好就成,左右离得也不远,我们会时常登门的,这两小子当值远些也不要紧,总归都是要去历练的,日日挑着好处得,还怎么从风雪里学会为人立世的能耐,别心疼他们,跌跌撞撞方能做成大丈夫!”
张父当然疼爱孙儿们,可他也知道自己陪不了他们一辈子。
所以,要让他们锻炼出海浪里搏鱼的本事,这样自己也才能放心离开。
谢谨言明白他的意思,故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觉得如这样好的岳家自己一定得好生孝敬,全了两世都未能如愿得到家人的遗憾。
“行,那就听岳父大人的,至于你们俩,可有吃饱?待会儿去耍两招我看看。”
“不吃了不吃了,姑父且看好吧,我俩练了许久了,对打如何?”
“可以。”
张家两兄弟压根就没有想吃下去的心思,满脑子都是过招时自己要如何使出浑身解数博得姑父的认可,因此手里的劲儿一刻也不松的就这么“互殴”起来,动作干净利落,但招式还不算很稳。
周二郎也算是练家子,看着他们俩的招数就笑道。
“学得晚了些,所以有些基本功还不算扎实,但好在脑子灵活,知道见招拆招,还不错!”
他的评价也是谢谨言的意思,所以过关是过关了,但还需要勤学苦练许多年方可成器!
不过二人年轻,倒是也不着急。
于是扭头看着牛氏就打趣的说了句,“大嫂还是晚些给他们相看亲事吧,我怕他们俩心思放别处去了,可得好好教几年才能成。”
外行看热闹,牛氏觉得自己儿子们打得虎虎生风,正想得意呢,结果就被谢谨言的“冷言”给泼醒了,于是讪笑两声,但她向来是个思路清晰的,很快就反应过来谢谨言的意思,点点头,毫无保留的就说道。
“明白了,这俩小子还又得练是吧?”
“嗯,招式虽多,但底蕴不行。”
“成,你是师傅你说了算,他俩交到你手里,我放一万个心!”
毕竟这谢谨言出门一趟,回来就变成二品武将,这种冲击对于牛氏而言,可比对儿子的那点心疼多多了。
二人也不怕吃苦,纷纷表示自己还能练得更狠些。
张闻音抱着宝丫头与张母就站在屋子里往外看,表情中全是感动,平稳的生活,有夫有女,还有她至亲的家人,有前程可奔,有未来可期,这些都让张闻音觉得日子真好。
夜色一点点落下后,送走了张家人和周二郎夫妇,宝丫头也被橘夏抱去哄睡,他们夫妇才有时间坐下与谢云岫,朱九贵说说话。
“现而今当的什么差?”
“我在户部,周大伯父手下帮着做粮米入库一事,虽有些费心力,但对于我朝各地的供粮情况了解得很细致,对国库的情况也多了些认识,因此还在学。”谢云岫说道。
谢谨言点头,这倒是。
“崔女官眼神毒辣,你刚入朝做这个很好,不涉党争,不占高位,踏踏实实的做实事,与你性子也到合拍。”
最要紧的是上司就是周家人,依照这个情况来看,她不但不会因为身份性别受到排挤,还能与周家的关系又进一层,难为崔女官如此费心安排,比他想得还周全些。
“崔祖母对女儿,确实很用心。”
“那就好,九贵呢?”
“我进的是翰林院,目前是庶吉士,暂时没什么分派的任务,学士让我誊抄以往的经史典籍,倒是也无为难。”
以他的成绩,起码可以混个检讨,亦或者是编修。
但却成了无品阶还需考核三年的庶吉士,虽有些屈才,但对于他“农门寒子”的身份而言,倒是也不足为奇。
“夏家倒是费心思了。”
谢谨言这话不假,他说完以后,谢云岫补充了一句。
“崔祖母和先生知道九贵的安排后,也说了这话。”
“这位置看似无用,但却让他从姚家和太子眼中跳出来了,经史典籍也不是人人都能接触到的,你誊抄下来也是于本事的精益,所以好好用心,大绥的未来还得靠你。”
“是,伯父之言九贵铭记在心。”
“婚期定下了吗?”
“定了,明年九月。”
“倒是也不算晚,那这段日子就安生的过,切记心中别有他想,是你的总归会是你的,但不是你的急也急不来,明白吗?”
“九贵受教。”
谢谨言对他的能力从无否认,对他的品行也很认可。
唯一就是怕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会滋生出些浩荡的野心,从而坏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