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那点难得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没过多久,一阵略显嘈杂的声音便透过木门,从酒馆外的大厅传来,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安逸。
单夏警觉地起身,轻手轻脚地将门拉开了一条细缝,谨慎地向外窥视。
她看到了大橘猫李华正蹲坐在地,优雅地舔着爪子,而修伊则站在它旁边。
看到是他们,单夏心下稍安,放心地将门完全打开。
经过一夜的休整,大家都恢复了些许精力,大厅里陆陆续续地出现了其他村民的身影,他们大多面带疲惫,身上也带伤,但不再是灾难刚起时那副惶惶不安的样子。
见村民聚集得差不多了,李华停止了梳理毛发的动作,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道:
“各位,新的一天开始了喵。但是,请不要放松警惕,森林里的威胁并未远离。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今天需要再次组织人手喵,加强村周围的巡逻和防御工事。愿意加入的,请自愿到我身边来喵。”
话音落下,许多昨天参与过战斗,但伤势不算严重的村民,几乎没有太多犹豫,便自发地走向了李华所在的位置,迅速集结起来。
看来今天的任务性质与昨天不同,并非强制性的。
单夏这么想着,因为她没有像昨天那样,眼前直接蹦出一个任务面板。
她能拥有这张羊皮卷的时间不多,因此不打算参加今天的活动。
酒馆内,老乔治显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和召集令。
思考了片刻,他便像是下定了决心,快步走到了吧台后面。
他弯下腰,在吧台下方一个隐蔽的角落窸窸窣窣地捣鼓了一番,当他再次直起身时,单夏敏锐地注意到,他外套下那些原本撑得鼓鼓囊囊、彰显着“财富”的轮廓,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整个人看起来利落了不少。
然后,他拿起倚在墙角的那柄草叉,竟径直朝着酒馆门口走去,似乎也要响应李华的征召。
“父亲?”阿萝正收拾着碗勺,看到父亲的举动,惊讶地叫住了他,声音里充满了不解,“您这是……要去哪里?”
老乔治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女儿一眼,目光有些闪烁,但他嘴上却说得颇为流利,甚至带上了一丝略显生硬的大义凛然:“村子有难,我老乔治身为梨花村的一份子,也不能光躲在后面看着……总得出份力。顺便……也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后面那句“顺便”说得极快,几乎含在嘴里。
面对阿萝充满疑虑的目光,他没再多做解释,仿佛生怕被看穿更深层的心思。
他转而看向单夏,脸上迅速堆起那个单夏已经颇为熟悉的笑容:“单夏丫头,我……我去去就回。阿萝和酒馆里这些伤员……就麻烦你多帮忙照看,搭把手。”
单夏看着老乔治,虽然心中同样觉得他的举动有些突兀,但还是点了点头,应承下来:“您放心,乔治先生,我会帮忙警戒,留意周围动静的。”
老乔治似乎因为她的承诺而松了口气,他不再犹豫,转过身,迈开步子走出了酒馆,身影很快便融入了大厅里那些准备出发巡逻的人群中。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阿萝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脸上没有丝毫因为父亲“挺身而出”而产生的欣慰,反而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忧虑。
“有点反常……”她低声对走近的单夏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困惑和不安,“父亲他……我了解他,他从来不会主动参与这种明显带有危险的事情。”
单夏看向阿萝。
“他总把‘保住自己的命,才能赚更多的钱’挂在嘴边……遇到麻烦,通常是第一个想办法躲开。我总觉得……他这次主动出去,目的不单单是为了村子。”
阿萝垂下眼:“他一定是有什么别的打算,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单夏看着阿萝忧心忡忡的样子,心中也明白老乔治此举绝非表面那么简单。
她轻轻拍了拍阿萝略显单薄的肩膀,安抚道:“别太担心了,阿萝。乔治先生比我们想象的要精明得多。他既然选择主动出去,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和依仗,不会轻易让自己涉险的。”
“或许……他只是想去亲眼确认一下巡逻队的具体情况,好为他的生意做打算呢?”她试图用一个相对没那么出格的猜测来宽慰阿萝。
当然这个“没那么出格”是相对于老乔治来说的。
阿萝勉强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但眉宇间那浓重的忧虑并未散去。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继续去照料依旧昏迷的艾米大婶和其他伤员,动作间明显多了几分心不在焉。
趁着阿萝背对着自己,单夏的心中猛地一动。
一个绝佳的机会就在眼前,酒馆里暂时没有外人,老乔治也离开了,此刻正是研究那两张羊皮卷的千载难逢的时机。
她不动声色地蹲下身,凑到正满足地用舌头梳理绒毛的维斯卡尔耳边,低声说道:“朋友,帮个忙,把我存在你那里的那张羊皮卷拿出来。”
维斯卡尔与单夏之间早已培养出了十足的默契,它黑亮如葡萄般的眼睛眨了眨,立刻理解了单夏的意思,没有出声,小爪子灵活地在自己胸前蓬松的毛发里摸索了一下。
下一刻,那张单夏从湖底贝壳里得到的羊皮卷,就凭空出现在它的小爪子中。
它乖巧地将羊皮卷递给了单夏。
单夏接过羊皮卷,迅速坐回了吧台,背对着阿萝,将自己的身体作为遮挡。
她将两张羊皮卷并排放在了吧台的台面上。
一张是她自己的,虽然也有些岁月痕迹,但大体干净,能看清上面书写的部分配方;另一张则是老乔治抵押在这里的,脏污不堪,大部分区域被深色的顽固污垢覆盖。
她先是仔细比较着它们的材质、厚度,试图找出它们之间的联系。
皮质似乎同源,它们的手感与泛黄的色泽如出一辙,看来确实是同一种物品。
单夏小心地将它们靠近,试着将边缘对齐……就在两张羊皮卷的皮质边缘轻轻接触的刹那——
它们仿佛突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自动地调整了一下彼此的角度,紧接着,它们的边缘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