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我恨你抢走我的命!我恨你从小到大都比我强!”
叶辞霜立马扣住对方的手腕。
而那杯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终落在地毯上。
叶辞霜转头问吴易。
“吴厂长,叶琪琪是你的老婆,你会怎么处理?”
吴易脸色灰白,声音发颤。
“我们还没办婚礼,也没领证。她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
他停顿了一下,艰难地吐出最后一句。
“门在这儿,走吧,别让我再看见你。”
他曾以为叶琪琪是命运赐予他的救赎。
可真相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碎了他的幻想。
要不是叶辞霜揭穿,他怕是要傻乎乎把别人的孩子当亲儿子养。
“吴厂长在家吗?”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叶辞霜和杨希对视一眼。
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警惕与疑惑。
是焦佳玥。
她来干什么?
两人假称去上厕所。
杨希一手迅速掩住叶琪琪的口鼻。
叶辞霜则一把将人拖进侧屋。
房门合上,留下一道窄缝,足够看清客厅的一举一动。
吴易是厂里的领导,定期体检都在市医院。
一来二去,与医生护士都比较熟。
而焦佳玥冒名顶替杨希的事,医院压着没公布。
仅在人事档案中注明“因严重违规行为予以辞退”。
所以街坊邻里依旧以为她是医院的医生。
吴易立马请她进屋,脸上堆着笑。
“焦医生,这么晚了还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保姆应声而出,端来一盘切好的水果。
“吴厂长,我这儿有个可怜的孩子,您看您能不能帮帮忙,把她领养了?”
焦佳玥搓着手,笑得殷勤极了。
顾元珍一进门,眼睛就黏在了地上。
地毯柔软,踩上去几乎陷进去半截脚掌。
头顶那盏水晶灯晃得她眼晕。
楼梯是大理石的,擦得能照见人影。
她抬头望去,一级一级蜿蜒而上。
每层三间房,一共三层。
门没关严,里头露出席梦思床。
跟顾盘花那个破窝比,这儿简直是天上人间。
她站在原地,心里冒泡。
只要能住这儿,一辈子没头发都行!
门缝里,杨希猛地捂住嘴。
那光头小孩,居然是顾元珍?
她不是该在乡下吗?
怎么跟着焦佳玥来了?
还剃了光头?
她扭头看向叶辞霜,眼神里写满了震惊。
叶辞霜食指轻压红唇,嘴角微微上扬。
好戏,才刚刚开始。
吴易想都没想,直接摆了摆手。
“我眼下真没打算领养孩子。”
当初为了那份亲情的念想,他确实动过领养的念头。
可叶琪琪的事情一出,他的感情全成了笑话。
现在他连碰孩子的心思都没了。
焦佳玥一听这话,整个人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只要把人带到吴易面前,稍微煽点情。
吴易心一软,这事就成了。
可眼下吴易居然一口回绝,让她措手不及。
难道……
是顾元珍长得太寒碜,吴厂长看不上眼?
她忍不住瞥了顾元珍一眼,心里直皱眉。
这孩子确实不怎么上相。
满脸都是密密麻麻的痘疮。
头发更是稀疏得可怜。
她自己看着都嫌烦,更别说吴易这种体面人了。
可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
“吴厂长,您先别急着拒绝。这孩子真不是一般的苦啊……打小就没爹没妈,寒冬腊月只能蜷在桥洞底下过夜。饿极了,就翻垃圾桶,捡别人吃剩的饭吃。”
“还是医院后门垃圾桶里面的剩饭!那些饭,早就馊了,油腻腻的,连护士都嫌脏。有的还带着病菌,吃一口都可能拉肚子,吃多了可就是伤身要命啊!您想想,这小小年纪,是靠什么撑过来的?”
她见吴易眉头一动,声音愈发柔缓。
“我上次听人说,您心里一直想要个孩子,可又拉不下脸去福利院。我就记在心里了,一听说这孩子的情况,立刻就想到了您。这孩子虽然命苦,可脑子灵,嘴巴甜,做事也利索,关键是,他是个男孩。”
“您要是愿意收下他,将来大了,能喊您一声‘爸’,能替您顶门立户。您也不用担心他难带,这孩子知足得很。有口热饭吃,他就感恩戴德。从来不哭不闹,也从不挑三拣四。”
说完,她抬起手,在眼角胡乱抹了两下。
紧接着,李晓凤立刻弯下腰,把脚上的旧布鞋脱了下来。
然后卷起裤腿,径直走向屋角的扫帚。
先擦桌子,接着扫地,最后叠被子。
整个过程,他一声不吭。
吴易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小子的身影,心口一紧。
这孩子不止是瘦,简直瘦得吓人。
两条腿上布满疤痕,新旧交错。
一看就是常年冻疮、摔伤留下的印记。
再看那张脸,皮肉溃烂,结着厚厚的痂。
头发一根都没长出来。
焦佳玥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动摇。
赶紧再添一把火,声音压低。
“吴厂长,您看看这孩子,多懂事?多勤快?这种孩子,不用您操心,自己就能活出人样来。将来大了,不仅能给您养老送终,还能帮您打理玻璃厂的生意。”
她顿了顿,语气意味深长。
“您辛辛苦苦打拼了半辈子,才创出这么一份家业。难道真愿意将来便宜了外人?让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坐享其成吗?”
这句话狠狠戳进了吴易心底最深的痛处。
别人家儿女成群,膝下承欢。
轮到他呢?
孤家寡人一个,连个叫“爸”的人都没有。
本来娶了怀孕的媳妇,以为能捡个现成的儿子。
结果孩子根本不是他的种。
如今,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出身不堪,模样凄惨。
可手脚麻利,一看就不是蠢笨之辈。
只要肯教,将来未必不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他沉默了几分钟。
最终深吸一口气,语气沉稳地开口道。
“行,就这孩子了。我带回去。”
说罢,他转身回屋,走到保险柜前。
从里面取出五张百元大钞,塞进焦佳玥手里。
“焦医生,谢谢你,把这孩子送来。”
焦佳玥眼睛瞬间亮了。
她假意推拒了两下,脸上堆起笑容。
“救人于难,是我们医生该做的,吴厂长您太客气了。”
说完一把拉过顾元珍。
蹲下身,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叮嘱。
“听见了吗?以后你就是吴厂长的儿子了。要好好听话,别惹事,做事要勤快,知道吗?这是你一辈子的好机会,千万别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