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止去归宝阁的事儿,传到了李玄尧的耳朵里。
李玄尧在寝殿里藏了个女人的事,传到了穆汐的耳朵里。
江箐瑶背诗背够了,理性回归,开始担心纸包不住火,终有一日会东窗事发,将一封绝情信送到了白隐的手心里。
同一日,东宫上演着三种不同的戏码。
李玄尧出宫去会江止,穆汐想弄清寝殿里那女人的身份,白隐则站在凤鸾轩外等着授业解惑,顺便同江箐瑶讨个说法。
喜晴却将白隐拦在了凤鸾轩的院门外。
“太子妃今日身子不适,怕是要休息些时日,这些日子就不劳白太傅来授业解惑了。”
白隐藏着情绪,温润如他地和声笑道:“本官受命于太子,却并未从太子殿下那里听说太子妃要休息些时日的说法。不知太子妃是何处不适,可有请太医瞧过?”
江箐瑶哪来的病,吃得好,睡得好,被白隐滋润得春风满面的。
找太医来瞧,那不就露馅了。
喜晴心虚讪笑。
“都是些小毛病,太子妃说休息休息便好,若还不见好,到时再传太医来瞧瞧。”
“本官虽不比宫中太医,但对医术也是略知一二。”
白隐又挺了挺腰背,端起了官架子,而一双桃花眼也跟着突然多了几分厉色。
他语气沉冷,态度坚决。
“左右也推掉了其他公务来了凤鸾轩,不如就让本官替太子妃诊诊脉,莫让太子妃把身子拖坏了。”
喜晴再也想不出什么好借口来搪塞。
事实上,她也懒得为江箐瑶费脑子想借口。
遂侧身给白隐让了路,站在凤鸾轩的院门前给两人把风。
白隐径直进了江箐瑶的寝殿。
带上殿门,他将书卷随手扔到美人榻上,穿着那身飘逸如尘的广袖长袍,绕过屏风,踱步行至江箐瑶的床前。
撩起垂落的帐幔,白隐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那个用被子蒙住脸的人。
“太子妃何处不舒服?”
手探进被子里,硬生生地拽出江箐瑶的手,温润的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白隐欲要为其诊脉。
江箐瑶却将手腕抽回,掀被坐起,直言道:“我昨日给太傅的信,可看了?”
白隐沉默不言,把江箐瑶的手又扯了回来,执拗地为她诊脉。
江箐瑶拗不过他,只好任由那几指搭在手腕上。
“本宫不是在信上说得很明白了,再这么下去,我和太傅私通的事,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到时不止是我会死得很惨,就连太傅也要被砍脑袋。”
“总之,从今日起,太傅与我就断了吧。”
见江箐瑶的脉象并无任何异常,白隐转而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扽,将人拽向自己,大手随即掌控着那白嫩的细颈。
微微俯首,他凑到江箐瑶的面前。
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下红唇后,那温润的笑意中溢出几许阴鸷之气来。
他薄唇轻启,威胁的口吻丝丝入扣。
“休想!”
微凉的指背在江箐瑶的面颊轻蹭,白隐低声又道:“瑶瑶莫不是忘了,同为师吟诗时是怎么许诺的?”
“白隐,别这样!”
江箐瑶虽也舍不得白隐,可还是很冷静地将他推开。
她苦着脸,坐在那里低头愁道:“咱俩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我太子妃,你是臣,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虽然太傅次次都很小心,我也有服用避子丸,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日我怀了太傅的孩子......”
江箐瑶越想越害怕。
“太子殿下碰都没碰过我,若是被人发现,那就是大麻烦。”
“思来想去,我与太傅当该及时悬崖勒马,从此各自安好。”
悬崖勒马?
白隐内心哼笑了一声。
怎么可能。
哪有给了甜头又收回的道理。
她把读书和雕木的乐趣都碾压了,反过来玩够了,睡够了,就要弃了他?
上瘾的东西很难戒掉,就算是李玄尧让他就此收手,他都不甘心。
见江箐瑶对他避之如蝎,白隐就觉得心口有一丝丝酸涩之意。
无妨。
共赴巫山那么多次,他甚懂如何撩拨江箐瑶。
垂落的纱幔里,被推开的他重新靠近,并将人强势地揽入怀中。
薄唇碾磨她的耳垂,时而再轻咬几下。
于耳鬓厮磨间,于刻意的喘息轻哼间,白隐柔声更正道:“瑶瑶,叫我太傅,子归喜欢听。”
江箐瑶的耳朵敏感得不行。
每一下轻吻、啃咬和舔舐,都像是羽毛撩过一般。
她耸着肩头想躲,可身子却诚实地做着反应。
前夜下的决心,就这么被白隐轻而易举地击垮。
脑子明明想着该把人推下床,可身子和心却紧紧地抱住白隐,重新滚到了一条被子下面,一会儿哼哼唧唧唤他太傅,一会儿婉转嘤咛地叫他子归。
明明从未想过与她相伴一生,明明自己早晚要回西齐,明明这从一开始便是场阴谋设计,明明知道不过是一场场不用负责任的鱼水之欢。
可十指紧扣,白隐总觉得他们这辈子似乎就该这样纠缠不休。
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可江箐瑶却一边承欢,一边想这是最后一次,再快乐一次,快乐个够,从明日开始定不会再碰这厉害的身子,及时止损。
窗门紧闭的殿内,旖旎弥散不尽。
即使声音压得极低,偶尔也会有几声破碎的男声飘进喜晴的耳朵里。
把风的喜晴紧着眉头,杏眸望向寝殿的门窗,端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频频地摇头咂舌。
“啧啧啧。”
“这个不争气的,一天都坚持不住.......”
想到日后自己也会跟着遭殃,喜晴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活一天是一天吧。”
她仰头望天,感觉这日头是越来越热了。
恰好几只喜鹊从她头顶飞过,最后又落到了东宫书房的院子里。
李玄尧今日又出宫了,留下穆家兄妹一直在书房里候着。
穆汐打着手语问穆珩。
【兄长整日宿在东宫,可知晓殿下的寝殿里藏着一名女子?】
穆珩摇头,默了须臾,他柔声敲打了穆汐一句。
“殿下寝殿里藏着什么,他若不想让我们知晓,咱们就无权过问、打听。”
“总之,日后站在殿下身边终究会是你,那寝殿里藏着谁又有何重要。”
“以殿下的地位,若是想要个女子,纳入东宫便是,何须藏着掖着?”
“八成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风尘女子,风花雪月几次,玩腻了,就会送到宫外。”
“不管怎样,都不会影响你日后的正宫地位,妹妹无须放在心上。”
穆汐面上乖巧点了头,心里却一直犯着嘀咕。
这么多年了,李玄尧从未碰过她。
李玄尧若真想风流快活,为何不寻她?
她被教坊司灌了终生不育的药,没有未婚先孕的忌讳,不该寻她吗?
且她早晚都会嫁给李玄尧,为何宁可寻别人,也不与她亲近?
就连太子妃这样名正言顺的人都没能得到的宠爱,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李玄尧如此特殊对待,竟藏在了他的寝殿里?
穆汐越想越好奇。
手中的帕子被抓得起皱,眼底的嫉妒和警惕渐浓。
那种见不得人的下贱女子,怎能跟她比,又怎配得上她的尧哥哥。
穆汐下了决定。
她倒要瞧瞧那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长得如何美貌。
待穆珩出去替李玄尧处理事务时,穆汐同花容和鹂莺商量了一番。
最后由花容易容成在寝殿那边做事的一名小宫婢,寻机混进去瞧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