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军也不客气，看都没看两人一眼，自顾自拿起碗筷。
哗啦一声盛了满满一碗粥，夹起咸菜就往嘴里送，吃得津津有味。
边吃还不忘点评，语气里满是居高临下的满意。
“你现在手艺可比以前强多了，以前炒个菜都能糊锅，现在总算开窍了。能想通这点挺好的，一家人嘛，还是得把日子过踏实了，平平淡淡才是真，啥都比不了这锅热饭热菜。”
周淑芬站在一旁，听见这话，忍不住翻白眼。
可她终究没接话，只是冷冷地转身去厨房收拾锅碗瓢盆。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这下可好，餐桌彻底成了周大军一个人的演讲台。
他一边嚼着馒头，一边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夫妻之间啊，还是原配最靠谱。什么后来的、新认识的，再好也比不上当初那个陪你吃苦的人。咱们俩，到底是一条心，谁也替代不了。外头那些人对你嘘寒问暖，对你笑脸相迎？图啥？说白了，还不是图你有钱！图你能给他们带来好处！”
他越说越起劲，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连说话时带出的口水都快喷到对面的碗里了。
“你现在生意做得不错吧？可你别忘了，这些钱多少也有我的功劳？当年要不是我给你铺路搭桥，你一个女人，能认识那么多客户？咱俩重新在一起，我还能帮你把家里把把关，管管账，理理人情往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我回来，对谁都有好处。”
他说完，得意地扭头看向周淑芬，眼神里满是算计。
这回他底气十足，觉得吃准了她一定会答应。
毕竟，如今是她离不开他了，而不是他需要她。
周海青在一边听着，低着头，假装认真吃饭。
可嘴角却一点点往上翘。
他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家伙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脸皮厚得能挡子弹了，还说得跟真的一样。
真是可笑又可悲。
周淑芬点点头。
“这事不急，你也知道，原来那店我不打算做了，正准备换个地方重新开张。新店的位置我已经看好了，地段比原来的好，人流量也大，等装修一结束就开始试营业。等新店稳定了，赚的钱我一定跟你五五分，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反正只是随口一说，她不心疼。
这种话根本不需要兑现，说出口只是为了安抚对方的情绪。
让周大军一听，立马来了劲，把筷子往桌上一丢。
发出“啪”的一声响，惊得碗里的汤都晃了一下。
他跷起腿往椅子上一靠，双手交叠放在脑后。
整个人得意得不行，脸上堆满了笑容。
啥也没干，就要分一大笔钱。
看来自己还是有本事的！
虽然这些年在外面没混出什么名堂。
可回到家里，身份就是不一样。
他是爹，是长辈，别人自然得捧着、供着。
周大军平时在外头挺怂。
见人说话都低声下气，遇到事也不敢出头，生怕惹麻烦。
可一面对周淑芬和孩子，立马换了个人，腰杆挺得笔直，嗓门也大了起来，自信得有点过头。
正因为他这副心态，才一点没起疑，一步步往别人设好的圈套里钻。
他根本没想过，她们为什么会突然态度大变，为什么会对他如此殷勤。
周淑芬和周海青偷偷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那一瞬间的眼神交流，充满了默契。
计划正顺利推进，这老头已经被哄得晕头转向了。
周海青咳嗽两声。
“爸，您能回来，我们打心底高兴。昨天是突然见到您，我们娘俩一时反应不过来，您可别往心里去。毕竟当初您跟着吴阿姨走了，我们也理解。可我一直想不通，吴阿姨怎么就不要您了呢？这么好的人，她竟然往外推，真是眼瞎了。”
他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地抬高周大军。
周大军听了，火气又冒上来。
“哼！那个没长眼的玩意儿，根本不知道自己放走了谁！要不是她心狠，我会离开？我可是把她当家人看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我出钱？衣服买最贵的，饭馆挑最好的，她想要什么，我哪次不是立马满足？结果呢？刚落魄几天，人家立马翻脸不认人，连门都不让我进！”
想想自己被赶出来那会儿的狼狈，他就来气。
当初他对吴海燕可不差，花钱从不含糊。
结果呢？
刚落魄几天，人家立马翻脸不认人，连口热饭都不给他吃。
“就是！我也看不下去，那么好的人说不要就不要。她要是知道您现在这日子，非得后悔死不可。”
周海青点头附和，火上浇油。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义愤。
周大军眯起眼，若有所思。
眉头微微舒展，嘴角却一点点上扬。
要是能让吴海燕知道他现在混得风生水起，还被儿子伺候着买新衣，住大房子，顿顿吃好的。
那滋味，她肯定受不了。
她肯定会坐立难安，肠子都悔青了。
想到这儿，他嘴角都翘起来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
一顿早饭在这样的气氛里吃完。
饭桌上谈笑风生，气氛融洽，没人提过去的恩怨，也没人质疑什么。
周大军吃得心满意足，连碗底的米粒都扒拉干净了。
饭后，周海青主动带他出门买衣服。
他笑着挽起袖子说：“爸，您这身衣服也该换了，旧的穿了太久，样式也老气。我陪您去商场转转，挑几件体面的，以后出去也有面子。”
两人直奔城里最热闹的商场。
周大军紧紧跟在周海青身后。
目光扫过商场里琳琅满目的橱窗。
他们径直进了一家高档男装店。
门一推开，冷气混着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店员穿着整齐的制服，笑容得体地迎了上来。
周大军以前路过这种店，连门都不敢进，总觉得自己穿得寒酸，怕被人扫地出门。
今天，他居然能堂而皇之地走进来。
站在明亮的灯光下，用手摸着那些柔软挺括的衣料，手指竟有些微微发抖。
他不自觉地攥了攥拳头，又松开。
像是在确认这一切不是梦。
周海青带着他，像是早就计划好了，直接走向了陈列区。
挑了两套剪裁利落、颜色沉稳的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