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军咬紧牙关，眼睛一闭，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
两条腿叉开，死死卡在门框之间。
他的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嘴里还嘟囔着。
“你打吧，打死我也不走！这是我家！你没权力赶我走！”
吸盘一次次砸在他的后背、肩膀和大腿上。
他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倔强地坐着。
“我明儿就告诉你，甭做梦了！不管你用啥招，我今天死也不走，我就赖这了，你能拿我咋样？”
人一旦脸皮厚到没边，基本就刀枪不入了。
周大军就是这样的主儿。
无论别人怎么劝、怎么逼、怎么威胁，他都像块生了根的石头，牢牢钉在原地，纹丝不动。
周淑芬接连砸了好几下，力气都快使完了，手腕酸得发抖。
她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可周大军依旧歪着身子靠在门框上，嘴角还挂着一丝讥笑，。
“好啊，我还治不了你了？我看你走不走！”
她气得脑仁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她抓起墙边的吸盘，二话不说，直接往周大军脸上招呼过去。
周大军猝不及防，双手抱头，缩着脖子往后躲。
可吸盘还是结结实实拍在了他额头。
他疼得“嗷嗷”直叫，声音又尖又刺耳。
“你瞅瞅你现在这德行，谁还能看得上你？除了我，谁受得了你？你这泼妇样，吓都吓死人了！”
“我稀罕你看得上？”
周淑芬冷笑一声，眼角上挑，带着十足的不屑和鄙夷。
“你算哪根葱？我图你钱？图你人？图你天天在家喝闷酒、摔锅砸碗？老娘宁可一个人过清贫日子，也不受你这窝囊气！”
就在这时候，郭振义刚好到了楼道。
他原本就在附近办事。
接到电话后立刻放下手头工作往这边赶。
电话挂了才十分钟，他人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楼。
周淑芬正一头扎在火气里。
耳朵里全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压根没听见楼道里的动静。
此刻她一手高高举着吸盘，一手指着周大军的鼻子。
披头散发，脸颊涨红，眼神凌厉。
那气势，简直能吓退鬼神。
她刚要再补两下，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结果猛地一抬头，视线穿过昏暗的楼道灯光，和郭振义打了个照面。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两人全是一愣。
郭振义完全没料到，会看见周淑芬这么彪悍的一面。
他印象中的她，一向温柔体贴，说话轻声细语。
可眼前这一幕。
她挥舞着吸盘、怒发冲冠的模样。
他忽然明白，她根本不是那种弱不禁风、任人摆布的女人。
谁要是真欺负她，她真敢拼命，敢撕破脸，敢豁出去一切！
“呃……你就到了？”
周淑芬脑子飞转，脸上的怒气还没完全褪去，却已意识到外人在场。
她尴尬地扯了下嘴角，想挤出个自然的笑容。
可表情僵硬，反倒显得更加窘迫。
慌忙间，她赶紧把吸盘藏到背后，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电话一挂我就赶过来了，路上几乎没停，”郭振义走近几步。
他上下打量她，目光细致地扫过她的脸、手臂和肩膀。
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动手？要是有，我现在就报警。”
他一路几乎是踩着油门狂飙过来的。
车子刚停稳，他就猛地推开车门。
上楼的时候更是不管不顾，三步并作两步，五级台阶一跃而过。
“没事，还劳你特意跑一趟，就家里这点破事儿。”
周淑芬叹了口气，声音低沉。
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仿佛千头万绪全都缠在了一起，理也理不清。
两人刚说了几句，坐在地上的周大军心里就冒火了。
一股无名怒火从脚底直冲脑门，烧得他脸颊发烫，耳朵嗡嗡作响。
这男人算什么东西？
装什么大尾巴狼？
穿身西装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头发还梳得油光水滑，一丝不苟。
表面看着挺正经，背地里还不知道多虚伪呢？
肯定是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
周大军在心中把他狠狠骂了一顿，越想越气，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他这才硬着头皮站起来，双腿有些发麻。
但他强撑着不让身体晃动。
他一步步走到对方面前，脚步沉重。
站定后，他瞪着郭振义，声音低沉而凶狠。
“听着，我跟你明说，就算我们离了婚，淑芬也还是我女人。你最好别靠近她，不然我可不会客气！这话我给你撂这儿了，别逼我动手。”
郭振义眉头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听这话心里特别不舒服，像是被人当众羞辱了一般。
他立刻摇头反驳。
“这话不对吧？你们既然已经离婚了，淑芬就是个单身的人了。她想跟谁来往，想和谁在一起，那是她自己的权利，没人能替她决定。你这样说话，是把她当你的私有东西了？把她当成可以随意支配的物件？这种想法本身就错了。”
周大军被这番话怼得一愣，脑袋里嗡嗡响。
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干脆使劲晃了晃头。
他咬着牙，脸色涨红，声音陡然拔高。
“少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我听不进去！你要是不想吃苦头，就给我安分点，别在这儿装清高！”
说完，他还撸起袖子，动作夸张地抖了抖胳膊。
虽然手臂上的肌肉并不明显，松松垮垮的。
但他也努力挺起胸膛，绷紧肩膀，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为了增加气势，他在原地跳了两下，脚掌重重踩在地上。
试图吓唬吓唬郭振义，让他知难而退。
郭振义低头笑了笑，嘴角微扬，却毫无笑意，反而透着一股冷峻。
他没再废话，突然抬手，一拳直冲周大军的脸打了过去。
拳风带起一阵气流，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及。
周大军完全没防备，瞳孔骤然放大，还没来得及抬手格挡。
整个人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打得往后一仰，踉跄几步，结结实实撞在门框上。
后脑勺“咚”地一声撞上去，疼得他眼前发黑，额头冷汗直冒，嘴巴也不由自主地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