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你还能给我什么？”
吴海燕冷冷地盯着他。
“我真是浪费口水跟你讲这么多！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指望我捧着你、哄着你？做梦去吧！”
她冷笑一声，话里没留半点情面。
“你还有脸问我？”
周大军突然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筷都跳了起来。
他“噌”地站起身，双眼通红，手指几乎戳到吴海燕脸上。
“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前头那段婚姻也是你自己搞砸的？那天晚上不也是你主动贴上来的？酒喝多了，话都说不清，还拉着我手不肯放，现在倒嫌弃我了？”
“瞎说什么呢？”
吴海燕怒极反笑，猛地站起身，一手狠狠打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他踉跄后退半步。
“你自己混吃等死，没本事还赖我？失业了不去找工作，整天打游戏喝酒，怨天尤人！谁稀罕你！谁稀罕你这张脸、这副德行！你少在这儿摆谱，废物一个，吼什么吼！有能耐你出去挣钱啊！”
“我废物？”
周大军气得声音发颤，眼眶泛红。
“你才是一文不值！整天板着脸，冷冰冰的！跟前头那个比，你连她脚底泥都不如！她温柔体贴，会照顾人，你呢？除了骂我、嫌弃我，你还会什么？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看上你！”
周大军越骂越来劲，唾沫横飞。
他一眼就看出吴海燕脸色变了。
“人家现在日子红火得很，店里人来人往，天天数钱都数不过来。你呢？一个小小的车间主任，屁都不是，连个说话的份儿都没有，真替你害臊！”
他故意把“人家”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吴海燕耳朵嗡嗡响。
她最受不了这个。
明明是她拼命抢来的饭碗，靠着低三下四求人，托关系走门路才混上这个职位。
明明是她拼了命从别人手里抢来的男人，结果日子却越过越糟，工资不见涨。
“你给我闭嘴！”
她终于失控地大叫出来。
“我说错了吗？”
周大军反而站直了身子，冷笑着反问，脸上没有一丝愧意。
他歪着头，眼神轻蔑地打量着她。
“我才是瞎了眼，周淑芬哪点不比你强？样样都强！人家能干、会来事、会过日子，还懂人情世故。你呢？除了唠叨、抱怨、斤斤计较，还会什么？”
他越说越起劲，还夸张地晃着脑袋，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他故意把周淑芬的名字反复提起。
你永远比不上她，你不过是个替身，一个将就的选择。
“滚！既然你觉得她好，那就给我滚出这屋！”
吴海燕彻底炸了。
她猛地扑上前，双手狠狠一推，力气大得连自己都没想到。
周大军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人刚被推出门，吴海燕立刻转身冲进卧室，抓起他那些皱巴巴的烂衣服，散发着霉味的旧鞋，一件不落地全卷了起来。
接着，她几步冲到门口，拉开防盗门，手臂一扬。
把这些行李统统扔到了楼道里！
楼道里瞬间堆满了狼藉。
周大军还在发愣，嘴里骂骂咧咧地准备发作。
可门“砰”的一声就被重重关上。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赶出了家门。
他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起那些破烂，手指哆嗦着把衣服胡乱塞回包里。
“开门，开门！别闹了！”
可里面静悄悄的，连一点脚步声都没有。
几分钟后，他站在门口，终于明白再敲也没用了。
他啐了一口，吐在门前的地砖上，眼神阴沉下来。
他扛起那个鼓鼓囊囊的破包，咬着牙。
“不让我进是吧？行啊，你以后别哭着求我回来。真当我没地方去？”
他转身就走，背影狼狈。
走远之后，他一边走一边琢磨接下来去哪儿落脚。
夜风钻进衣领，凉飕飕的，他缩了缩脖子，却依旧昂着头。
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周淑芬。
那个女人，曾是他的妻子，陪他吃过苦，也一起熬过最难的日子。
虽然离婚多年，可他知道，她心软，善良，不会真把他拒之门外。
她肯定还会收留他，哪怕只是暂住几天。
怎么说也做过这么多年夫妻，共同的名字还写在结婚证上。
孩子的照片还在她家的相框里。
老话不是说嘛，浪子回头金不换。
他现在不就是回头了？
主动离开那个整天吵闹、斤斤计较的吴海燕，回归“正道”，难道不是值得原谅的举动？
他越想越觉得理直气壮，脚步也渐渐快了起来。
想到这儿，周大军嘴角忍不住往上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伸手把背包往上提了提，用力往右肩一甩。
整个人顿时挺直了腰板。
他昂首挺胸，朝着周海青家的方向走去。
他知道，周淑芬现在正和老四住在一起。
家里就剩下周海青和秦桂芳，正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
门铃响了三声。
周海青正在厨房里洗菜，听到铃声赶紧把手擦干，快步走到门口。
他一边拧动门把手，一边笑着大声说：“妈，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我还以为你得等到晚饭呢……”
可话刚说到一半，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微微一怔。
门口站着的不是母亲周淑芬，而是周大军。
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夹克，脸上带着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咧着嘴，露出一排泛黄的牙齿，慢悠悠地说道：“认错人啦儿子，不是你妈，是你爹回来了。怎么，不欢迎啊？”
周海青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
周大军已经动作麻利地用肩膀一顶，顺势往前一挤。
整个人像条泥鳅似的滑进了门内。
进了屋后，他先是站在玄关处，眯着眼睛扫视了一圈客厅。
看了一会儿，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嘴里还“嗯”了一声。
随后，他抬手一松肩带，把背后的行李“咚”地一声扔在了地板上。
他扭头对着周海青，口气强硬地命令道：“去，把我东西拿进去，别放这儿挡路。我今晚就住这儿了，不走了。”
“你来这儿干嘛？我这儿没地方给你住。”
周海青脸色一沉，声音压得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