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把沈晚带到展厅靠里的一处位置，指着一辆线条方正、漆色锃亮的黑色轿车说道：“你看这辆车，造型大气，内部空间也宽敞，底盘扎实，适合咱们这边的路况。我觉得挺符合您的要求的。”
沈晚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走上前去，俯身查看了轮胎纹路，又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试了试离合器和油门的踏板力度，最后探身检查了发动机舱内的管线布局。
王德发看着她这一系列专业熟练的动作，原本以为她是个门外汉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这分明是个懂行的！
沈晚从车里出来，关上车门，满意地点点头：“王主任眼光不错，这辆车确实可以，就它吧，多少钱？”
\"沈同志真是爽快人！这辆车本来要价一万二，既然是林厂长介绍来的同志，我给个实诚价，一万一！另外再送您两桶机油和一套维修工具！\"
沈晚在心里快速盘算，这价格确实在她的预算之内，便点头道：\"可以。不过我驾照还在考，估计得过段时间才能来提车，麻烦王主任帮我留着这辆车了。我先付定金吧？\"
\"哎哟喂，付啥定金呐！林厂长介绍来的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车我给您留到月底，等着您来提。\"
沈晚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那就太谢谢王主任了。”
王德发连连摆手，脸上堆着笑：“您太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他热情地把沈晚一直送到大门口，看着她走远才转身回去。
……
训练场后头的锅炉房旁边，徐锐正躲在背风的墙角抽烟，猩红的火点在昏暗的光线下忽明忽暗。
霍沉舟迈着步子走过来：“又躲在这抽烟？”
徐锐斜睨他一眼，吐出一口烟圈，带着点痞气：“休息时间，抽根烟解乏，霍团长你总不能这都管吧？”
霍沉舟在他身旁的石阶上坐下，淡淡道：“我懒得管你。”
他说着，从军装上衣兜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递给徐锐。
徐锐接过来：“什么东西？”
霍沉舟：“昨天我媳妇儿答应给你的安神茶药方，她特意写好了让我带给你。”
徐锐脸上立刻阴转晴，咧嘴笑了起来，小心地把药方折好揣进怀里：“沈同志人可真好，替我谢谢她！”
“我媳妇儿当然好了。”
霍沉舟侧过头，就着徐锐递过来的烟卷，低头凑近那点猩红，深吸一口引燃了自己指间的香烟。
他缓缓吐出一缕青白色的烟雾，眉眼在缭绕的烟雾中显得有些模糊。
徐锐看着他这副样子，“切”了一声，没接这话茬。
两人沉默地抽了会儿烟，霍沉舟才开口：“等这次交流借调结束，从我们部队离开后，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上面对你有什么安排？”
徐锐扯了扯嘴角，弹了下烟灰：“还能去哪？南边呗。听说那边林子里的蚊子比子弹还厉害，正好去见识见识。”
霍沉舟脸色果然变了变，眉头蹙起，声音也沉了下来：“你要去前线轮战部队？”
徐锐偏过头，笑着用肩膀撞了一下霍沉舟：“是啊，怎么？霍团长这是舍不得我走？”
霍沉舟深吸了一口烟，沉声问：“你决定好了？”
徐锐所说的南边，指的就是南疆边境前线。
那里不仅湿热难耐，毒虫瘴气横行，更要时刻提防无处不在的冷枪、地雷和陷阱，条件极其艰苦，伤亡是常有的事。
霍沉舟早年出任务时曾在那里待过两个月，亲身经历过在猫耳洞里被洪水浸泡、看着战友被蚊虫叮咬后伤口溃烂化脓、甚至在密林中与敌人骤然遭遇的生死时刻。
他没想到，徐锐竟然会主动选择去那。
徐锐语气平静：“嗯，决定了。一直这样混日子也不是个事儿嘛，出去见见世面。”
霍沉舟沉默了。
他看着徐锐的侧脸，知道自己不该劝，也劝不住。
这是徐锐自己的选择，是他寻求解脱的一种方式。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抽完了各自手中的烟，直到烟蒂燃尽。
最后，霍沉舟什么也没再说，只是用力拍了拍徐锐的肩膀，然后起身离开了。
……
考驾照当天，霍沉舟特意陪她去的。
他们去了市交通局指定的驾驶考核场地。等到了那儿，场地边上已经等着好几个男同志了，有的在活动手脚，有的还在默念交规，气氛有些紧张。
沈晚按照流程，先去考官那里核验了身份和准考证，然后便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在考核车辆旁边排队等着上车考试。
就在沈晚排队等待的时候，她看见前面一个男同志在上车进行“倒桩移库”项目时，明显紧张得同手同脚，打方向盘的时机也晚了些，车尾险险地擦着标杆而过，引得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
那位男同志下车时，脸都臊红了，显然是通过无望。
霍沉舟侧脸看向身旁的沈晚，低声问：“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沈晚收回目光，冲他自信地笑了笑：“放心吧，保证一次过。”
霍沉舟被她这十足的把握逗得眉梢微扬：“哦？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了，”沈晚微微扬起下巴。
很快便轮到了沈晚，看她开车更像是一种享受，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近乎完美。
只是在最后出库时，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车速放得稍慢了些，轮胎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压了一下库边线，算是唯一的美中不足。
当她稳稳将车停回起点，拉上手刹下车时，周围旁观的学员和教练中不由得响起了一片低低的赞叹声。
沈晚考完后，径直走向站在场边全程关注的刘教练。
刘教练脸上是掩不住的赞赏，冲她竖起大拇指：“好！开得太好了沈同志！一次就过！说真的，你这技术，这心理素质，一般的男同志都比不过你！真是这个！”
他又用力比了比大拇指。
沈晚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问道：“谢谢教练。那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驾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