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霆，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这句话，令他始料不及。
他直了直身体，一只手不停地扭动着另一只手的手腕。
望着她大胆而强烈的目光，他喉结滚了滚，久久没有出声。
他不敢说！
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今天确实失态了。
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一个情感乞丐，乞求呵护怜惜时也不过如此。
可他没办法，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别的男人靠近她、拉她手、给她夹菜、甚至冲她笑一下，他都要气疯了。
片刻，女孩不再等他回答。
眸子倏然变冷，收起了笑意：“乔慕霆，感谢你的真诚。但是，我们的关系，就是病患与解药的关系。
千万别喜欢上我，不然，你会变得不幸。”
说完，她转身走出巷子。
乔慕霆被她的话重重戳伤，呆愣在原地，直到方文杰过来找他。
“慕霆，你怎么了？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此刻，他变得有点可怕。
像一个活死人般伫立在巷子里，茫然地看着她消失的地方，眼中没有一丝内容。
方文杰从来没见过老乔有过这等神情。一定是那姑娘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让他伤心了。
可问了半天，他也不说。
是啊！他的所有脑细胞都在激烈地分析着刚才她那句话。
什么叫“千万不要喜欢上她，不然，会变得不幸？”
是说，不让自己喜欢她的意思么？
自己连喜欢的她的资格都没有！
还是，她在变相告诉自己，她不喜欢自己。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他来说，都像被无数大锤一起砸中了。
心好痛！是怎么回事？
刚刚，明明她嘴角还挂着笑意，怎么就画风突变了呢？
不行，他必须问清楚。
然而，待他清醒过来时，人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
接下来的几天，钱莱哪里也没去，乖乖跟在小李身后，往返于家属院与干休所之间。
顾撼川想要搬回自己家休养的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也对，每日由消毒水浸泡的环境，让人永远找不到安全感。
钱莱依照着训练计划，给顾撼川做了一些基础的康复器具放在家中。
这样一来，就免去了每日需要两边往返的麻烦。
搬家这天，顾撼川的精神状态明显改善。
他似乎已经从唐雅竹的插曲中走了出来。
然而，钱莱却一整天话少的可怜。手里一没活，就拼命的找活干。
就连来帮忙的吴梅，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妹子，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吴梅一边擦拭着桌椅，一边担心地询问。
“妹子？”
“妹子！”
直到她跑过去拉她的衣袖，钱莱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嫂子?”
“妹子，你这两天怎么看着有点不对劲啊。”吴梅向门外望了望，低声问：“是不是因为那天来的那个女人？”
“不是的，嫂子。你别乱想。
首长就是我大哥，我们没什么的。若是他能找到自己心爱的人，人家也爱他。
那我求之不得。”
钱莱转了个身，继续扫地。
“你别犯傻了。我的好妹妹。全军区都知道你和顾副师长的关系。你以为你俩以亲戚相称，别人就信啦？
我听我家那口子说了，组织上一直在催顾副师长打结婚报告。看看，就连组织上，都想为你正名。
你可不能犯傻。
要是没了顾副师长这个夫家，你在这个军属大院里还能待么？”
钱莱心情很烦乱。
除了乔慕霆的事，最近实验也一直不顺畅。
最后的验证总是到了关键时刻就失败。
调整了很多次数据，依然不行。
如今，实验室里能用的动物活体并不多了。
原本以为空间里的物件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谁承想，有生命的活物却不同。
当下，她还得想办法尽快去市场上弄一些。
“嫂子，你知道哪里能买到实验用的小动物么？”
“你要那玩意干啥？”
“我，我有用。”
“咱们院后面那座山里应该能抓到田鼠、野兔之类的。这些可以吗？”
钱莱摇摇头。
那些野生动物，恐怕无法满足科学实验的需求。
“你说的那些，该不是医生用来做实验的活物吧？小老鼠，小兔子，青蛙、癞蛤蟆这些？”
“对，类似。有么？”
“那恐怕要么去医科大学问一问，要么就得看看哪里有专门提供这类实验动物的机构了。”
她这么一说，倒提醒了钱莱。
领事馆的舞会上，曾经遇到的那位约翰.布朗博士跟她提起过。
他们在新市与医科大学共建了一个实验室。
唉，对！
或许那里还真能找到适合的实验动物。
“嫂子，您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我太喜欢你了。”
正在这时，几名战士扛着大包小包进了屋，齐齐喊她：“嫂子，这是顾副师长宿舍的物品。您看看放哪里合适？”
钱莱赶忙去安排，后面吴梅还在小声嘀咕：“你看看，不是我说的吧。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顾副师长家的‘嫂子’。可就你俩自己不承认。”
忙碌的一天下来，新家终于有了初步的模样。
顾撼川的级别，原本是可以住“将军楼”的。
可钱莱担心他的轮椅进出不方便，便还是选择了带院子的平房。
但这院子可比南城的钱家那三间房的院子大多了。
顾撼川叫人在前院那棵枣树下，搭建了一个凉亭。
凉亭下面是砖头垒砌的灶台，可以用来户外烧烤。
另一侧的围墙下，种满了常见的蔬菜。
蔬菜园旁边，便是花圃。种满了芍药、月季和栀子花。花香弥漫整个庭院。
那花圃旁边还搭了一个秋千架，秋千旁边摆着石桌椅。
而后院，则是新搭建出来的拥有玻璃穹顶的日光房。
“这一看就是你的设计吧？”
吴梅指着这玻璃阳光房，问钱莱。
“他们这些糙汉子，哪里懂这等浪漫。我说，妹子。你家顾副师长，对你可真好。”
钱莱笑而不语。
她清楚，顾撼川心里的蓝图，可能来自另一个人。
辛苦了一天，钱莱留吴梅和战士们一起在家里吃了晚饭。
院中的新灶第一天就派上了用场。
顾撼川显得格外开心。
从前，他的家只有新市的顾家和军营的宿舍。
这里，是属于自己的小家了。
然而，热闹过后，便有一种“华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的落寞感，悄然爬上心头。
钱莱早就观察到一直默默饮酒，时不时仰望星空的顾撼川，眼里满是遗憾和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