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妄言整个人一怔。
“霆哥？”
刚才他还觉得可能是自己疼出幻觉了，怎么会呢，霆哥明明在活动现场，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老和顾婉如一看来人，都有些发愣。
因为注意力都在顾妄言身上，所以沈向霆突然冲过来的时候，谁也没反应过来。
顾老来不及收手，那一藤条就挥到沈向霆身上去了。
“小霆！”顾婉如喊，“爸你别打了，你把小霆打伤了，还怎么跟沈叔叔交代啊！”
这会儿，顾妄言跪在地上，沈向霆扑过去时，膝盖触地的响声他们都听到了，可见他扑得有多着急。
他从背后抱住顾妄言，用自己宽阔的胸膛牢牢地护住他。
顾老本来也是一愣，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沈家小子！我不管你是谁家的，今天我老头子在这教训我们顾家的孙儿，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管！给我让开！”
顾老平时也都是“小霆前小霆后”，现在气到连名字都不喊，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霆哥，你让开——”顾妄言想要直起身。
“不，”沈向霆牢牢地用手圈住他，“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陪你。”
顾妄言微红的眼看着地板，他没错啊……
他们都没错。
如果真要追究谁有错，那也一定是他顾妄言的错，霆哥能有什么错？
“好啊！”顾老气急，道，“沈家小子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跟你爷爷有交情，我就会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打你！你今天要是敢在这里阻拦我教训孙儿，我连着你一块儿打！”
“爸！！”顾婉如大声喊，“再怎么说那也是沈叔叔家的——”
顾婉如话还没说完，沈向霆侧过头看着顾老说：“顾爷爷，您想打言言，我不拦您，但是这顿打，我替他挨。”
“你真当我不敢下手！”
“没有。”
“好！臭小子！我还没跟你算账，你倒自己撞上门来！既然你这么想挨揍，我连你一块儿打！”
顾老一下一下往沈向霆背上抽，隔几下又去抽顾妄言，沈向霆便侧了个身，又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
他没喊出声，把所有疼都咽进了肚子。
顾妄言后来再没感受到一下疼，只感觉沈向霆压在他身上，一下一下地震。
顾婉如在一旁看着急坏了：“爸您别打了！你要把小霆打坏了沈叔叔那边怎么办啊！”
“他自己找上门，怪得了谁！”顾老又气又急，“沈向霆！我把言言交给你照顾，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他是个孩子，你是吗？！你二十几岁的人了，他犯错你不纠正他，还陪着他胡来！我不打你打谁！”
“爷爷——”顾妄言奋力地将身后的人推开，转了个身面向顾老。
“言言！！”顾婉如大叫。
顾老那一下没收住手，眼看着就要往他脸上落下去，沈向霆扑回来，抬手挡了一下。
“唔……”
顾爷爷的手劲是真的大……
这一下打在了他的手骨上，沈向霆顿时觉得自己的手臂好像是要断了一般。
还好他拦住了，不然这一下打在言言脸上……
顾老愣是没想到孙儿忽然转过来，心惊肉跳。
顾妄言也是一顿，他把沈向霆护在身后，看着顾老说：“爷爷，都是我的错，您别打霆哥了，他没有错。他一开始并不喜欢我，是我把他掰弯了，您教训得是，一切的开端在我，跟霆哥没关系。”
顾老看着他怔怔地，还没说什么，沈向霆便大声道：“不是的顾爷爷！是我！言言有好好反省，是我不对，您和姑姑把言言交给我照顾，我却辜负了你们的信任，趁着言言在和陆放的这段感情里走不出来，就趁虚而入。是我先喜欢他的，我从一开始就目的不纯，我自问有愧，愧对顾爷爷您的信任，所以今天您就是把我打死，我也没有任何怨言。您打我吧，别打言言！”
顾婉如被这两个孩子的话说得眼泪直流，拉着顾老的手：“爸……您这是何必呢，两个孩子互相喜欢，没有错啊……您有气，那打也打过了，现在他们身上都伤痕累累了，真的够了。”
顾老的手握紧藤条，有一会儿没说话，最终重重地把它扔在了地上，拄着拐杖转身上楼。
步伐沉重，背影看起来有些难过。
顾婉如赶紧去扶他们两个：“你们两个傻孩子，一个比一个傻！躲都来不及了，还一个一个地送上来让老爷子揍！”
“姑姑，顾爷爷他——”
“还顾什么爷爷啊！你赶紧带着言言，你俩都去医院看看。”
“我不要紧，”沈向霆把顾妄言从地上拉起来，“姑姑，您带言言去医院吧，我去顾爷爷那请罪。”
“还请什么罪啊！”顾婉如抬手想敲他，又忍住，怕碰着他哪儿。
“我也去，”顾妄言说，“是我没做好，让爷爷那么伤心。”
“你们……”顾婉如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都什么时候了，这俩傻孩子……
顾婉如心疼坏了：“你们只是互相喜欢，何罪之有……”
两个孩子都执拗，顾婉如虽然心疼，却也没办法。
顾老回了房之后，门也没锁，他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桌上摆着一个简单的相框，那上面是二儿子身着戎装的照片。
顾老拿过照片看了几眼，眼泪就掉了下来，喃喃着：“对不起啊明耀……爸没替你照顾好言言……”
打在孙儿身，疼在他心。
他打言言，他自己怎么可能不痛。
听到脚步声，顾老回过神来，擦掉眼泪，赶忙把照片放回去。
一抬头，竟然是那两个孩子站在门口。
这俩傻孩子，这时候还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