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婷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了转，“小姑要回来了。”
五年级下册崔雅昔的成绩没有邻村的女孩好，被蒋琴用皮鞭打了一顿。
“嗯。”
“她为了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去外面干活，你不想她吗？”蒋婷激动的道。
蒋婷的确有做精神pua人员的潜力，小小年纪就学会了道德绑架。
崔雅昔就是在她的说道下，认为自己是个垃圾废物，性格也愈发的自卑。
蒋琴像是打习惯了女儿，在她举手的时候，崔雅昔会下意识的抱头，从来没有反抗过。
“想，但这又关你什么事情？你这么惦记我妈，不如当她干女儿吧。”
蒋婷笑了，她只要把隔壁村那个女孩学习成绩比崔雅昔好的事情给姑姑一说，姑姑就会打崔雅昔。
“我只是关心姑姑而已。”
“我也没见你关心过你爸妈，好好关心你爸妈吧，他们这么大年纪了，为了你出门在外打工也不容易。”
程昔将原话送给她。
这个村子的人好像都改变不了重男轻女的毛病，除了蒋曼家，崔雅昔的二舅重女轻男。
蒋婷家里有了弟弟之后，家庭地位直线下降，蒋大舅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在蒋婷闹怪脾气的时候，他会直接脱了鞋暴打。
蒋婷冷哼一声，“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程昔没有搭理她。
人性的恶意你永远都想不到，“他还是个孩子”永远都不是做坏事被原谅的理由。
村里离学校有十几公里，星期五下午的时候，学校门口就会堵满了接学生的家长。
一个皮肤发红的女人，头发乱糟糟的，用一根皮筋扎着，穿着灰色的褂子，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她见到程昔看起来很高兴，“雅昔。”
因为方言，昔字，发音“稀儿”合起来就是，“雅稀儿。“，也许是蒋琴开头，整个家族叫她“雅稀儿。”念名字的时候像是舌头被割了一样。
崔雅昔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自己，二舅妈在别人称自己的女儿为“慢慢儿”时，她会跟别人红脸，这是很多年之后，小表姐跟她说的。
程昔叫了一声妈，冲她笑了
在她的身边也站着一女人，她穿的是裙子，带着一副眼镜，皮肤保养得也很好。
“妈。”
身后的少年也叫了一声妈。
【崽，我已经预想到未来发生的事情。】
“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蒋琴不准崔雅昔和男生说话，程昔看了樊星野一眼。
“最近学习咋样？”
“还行，能学会。”
“只要你学习好，妈就给你5块钱，学习不好，我把你拴在门口的树上用皮带打，把你扒的只剩一个内裤，狠狠的打，不打你你就不长记性。”蒋琴嗓门很大，一点也不避讳有这么多人在，她说完之后拍了拍程昔的头，常年做农活，在外打工的妇女，力气比吃公粮编制内的女人要大得多。
二舅妈直接去学校找她的女儿蒋曼，大舅一家为了挣钱，今年没回家收庄稼。
那个戴眼镜的女人眉头皱了皱，替儿子理了理红领巾，“星野，走吧，今天你姐姐也回来，妈妈炖了鸡。”
樊星野回头看了一眼，他听到女孩说，“妈，不如你打死我吧，我一点都不怕疼，真的。”
“你咋不怕疼了？我用皮带打你的时候，你可是嗷嗷叫在屋子里上跳下窜，跟个猴一样。”
蒋琴一副很骄傲的样子，女儿被她修理的老老实实，连个气都不敢吭，她是个没读过书的，但是为了前夫气那一家子，女儿一定要考上名牌大学，要让那一家子后悔。
她拧了拧程昔的耳朵，被粗糙的手指拧过之后，程昔耳朵通红，刺痛灼热感不消。
其他的家长都在看笑话，竖起耳朵听，歪着头看。
“现在不疼了，以前疼的时候过去了，妈，我听说，敌敌畏【除草的农药】很好喝，你打农药的时候别用完，给我留两瓶。”
程昔脸上还是带着笑容，完美，完美得无可挑剔。
【崽……】
虽然程昔的面容平静，老八在她身上，竟然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情绪波动，波动的很厉害，她说这话的时候像是经历过一样。
一个望女成凤的母亲，在她的棍棒教育下，女儿不得不硬起头皮拼尽全力学。
“你怎么了？傻了？我让村里叫吓着的【迷信：被鬼吓着所谓的神婆会把你的魂给拉过来。】给你叫叫，说啥傻话。”
“没有傻。”
程昔敛起了笑容，那双眼睛里是没有任何神采的，如一潭死水，“就是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我脑子笨，学不会，妈，我不想上学了，想跟你一块去打工。”
蒋琴当即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你瞎说什么胡话，妈还指望你考上大学，接我去享福呢，你不上学这么小要去干啥？和我一样给人家干粗活？”
蒋琴说着竟哭了起来，用脏污的袖子擦着眼泪。
“大妹子，你干啥呢？”接学生的家长看了这对母女好一会了，这个女人也是个心狠的，拧孩子的耳朵打孩子毫不手软。
“她说她不上学了，这不上学可咋办啊？我辛辛苦苦拉扯她这么大，供她吃，供她穿，不是考上大学咋能当官啊？”
“学生，你妈不容易，咱们农村人不像城里小孩那么有钱，不上学咋能有出路？“
其他的家长都劝程昔，在他们的眼中，这个学生一点也不体谅她妈的苦。
“可是……我妈一直拿我跟隔壁村的那个女孩子比，我脑子笨，已经拼尽了全力去学，但还是比不上人家，我比不上人家，我妈打我……我现在头特别疼，特别疼……”
程昔捂着头面容痛苦，接着，她哇一声吐了一口血，倒在地上，身体抽搐。
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声。
“叔叔阿姨，我特别想超过那个女孩，真的，哪怕付出任何代价，变成残废都没事……”
程昔像发疯一样捶着自己的脑袋，“砰砰砰”的响，整个人很崩溃。
【崽，你怎么了，崽？】老八赶紧联系快穿部。
“闺女，闺女，你咋了？”
“大哥大姐，你们谁有手机，帮我打个120吧。”
蒋琴扑通一声跪下，朝他们不停的磕着响头，她没有手机，出门在外，是靠公用电话来给家里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