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吭声了，神明都这样说了他们还反驳个屁啊？
再说了，谁能拗得过沈真夜？
沈真夜握紧了温沉曦的手，说：“既然时间紧迫，那我们便快些去吧？否则来不及布置了。”
众人只好妥协，上街采买。
昨日百花都受创，但幸存的民众还是要活的，摊贩们收拾了悲伤后，也出来摆摊，尽管能采买的商铺少了许多，但也还是有的。
他们首先去的是布行，沈真夜和温沉曦的喜服没时间量身定制了，便只能看一些成品喜服。
这些喜服款式也是多种多类，沈真夜瞧着都花了眼了，他看不出哪个好哪个不好，总觉得入眼都是红艳艳的一片，他眼睛都快瞎了。
李若水来到了沈真夜的边上，拿着喜帖说：“真夜，流程还是要走的，你们两人双方宴请的宾客，不如就在此定下好了，左右也不过是我们几人。”
沈真夜眉目一沉，他看了看身边挑选衣衫的温沉曦，他说：“沉曦，挑你喜欢的，为师和师姐去那边说一说宾客事宜。”
温沉曦没有跟过去，但他的眼眸红了红，一只小鬼扒拉在了沈真夜的衣摆上。上回师尊就瞒着他摄魂草的事情，这一次他也要格外小心一些。
沈真夜拿过了喜帖，他问说：“沉曦他没有良朋，一会写喜帖时，将墨岚、许安尘他们几人，记在沉曦那边的宾客名单上吧？他也无父无母，没有可见证的人。正巧师姐师兄你们都在，正所谓长兄如父，长姐如母，烦请你们四人见证。”
这时，沈若翡拿过了一个托盘，男子是不搭配凤冠霞帔的，只有玉冠。成亲的玉冠也不一样，款式种类也极多。
沈若翡问道：“沈兄沈兄，你看哪个玉冠好啊？我瞧着这些玉冠都很不错！你戴这个肯定会特别好看！”
沈真夜推了推托盘的边缘，他摇了摇头，说：“沉曦的头发短，无法戴冠，戴发带即可。”
沈若翡一愣，他看向了在那挑选喜服的温沉曦，“从前我就想问了，他的头发怎会比我们的还要短？这头发是没好好蓄力吗？”
沈真夜挑选了两根发带，听闻沈若翡这般说，他顿了顿，回答道：“不是没有好好蓄力，是断了。”
温沉曦当乞儿的时候偷了个馒头，被那商贩拽着头发游街示众，拽秃了好几块，那商贩还抓着他的头发，将他脑袋狠狠砸到墙上，以儆效尤。
后来温沉曦逃走后，就用石头把头发砸断了，因为这样，他就不会再被别人拽着头发打了。
沈真夜研读《灭灵鬼修》的时候，也没有刻意的去记。
但是活生生的温沉曦就站在他的面前，他日日对着他，便会想起书中的一些描写，看文字和看温沉曦，是完全不同的。
温沉曦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师尊竟然特地去留意过吗？
他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师尊都会放在心上，师尊紧张他，待他温柔。
这些都是独一份的。
假如他能一直留在师尊的身边，就好了。
只可惜了，没有假如。
沈真夜安排好了之后，回到了温沉曦的身边，那清清冷冷的脸上，漆黑的眉眼流露着一种温和，他问：“如何？定下哪一套了吗？”
温沉曦指了指其中一套，碧翠的眼眸荡漾着浅浅的流光，他说：“师尊看这套如何？”
沈真夜瞧着还不错，“你喜欢吗？”
温沉曦点头，“喜欢。”因为这套喜服穿在师尊的身上一定很好看。
沈真夜颔首道：“那便定下这套吧。”
纱雾凑过来说：“选好了啊？选好了那就得试试了！还得看看这配饰搭不搭，你们二人快去换喜服吧？”
沈真夜拿起了喜服，他本想和温沉曦一起换的，但这喜服看起来复杂多了，也不知道怎么穿。
“哎！沈天师，你们换喜服可不能一起去，要分开！我可没听说过新人成亲换喜服是在一个屋里的。”纱雾拦住了沈真夜。
沈真夜：……
可这礼服看着很难穿啊！再说了他们现在不是老夫老妻了吗？这还那么多讲究？
但是纱雾拦着不让走，“快去吧！不然一会误了时辰采买！”
沈真夜没办法，只好进去换衣服。
温沉曦换好衣衫，他还没从更衣室里出来，便已经听到了外面嘈杂的声音。
温沉曦撩开了更衣室的帘子，他看向了被众人围在一起的师尊。
沈真夜衣衫不整的站在人群里，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李若水赶紧上前，抓住了沈真夜的腰带，“师弟，你这样裤子会掉的！”
墨岚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沈天师，你这衣服穿反了。这样才对！”
“沈兄，这香囊不是挂在这里的。”沈若翡拿过了挂错地方的香囊。
“小师弟，这个还没戴上……”
“这外袍要这样穿。”
“这个得挂上。”
大厅门前，晨间的大好日光洋洋洒洒的笼罩在以师尊为主的众人的身上，仿佛给他们所有人都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每个人都围着他的师尊，每个人都在紧张他的师尊，每个人的眼里都有他的师尊。
温沉曦独自一人，站在昏暗的更衣室里，翠绿的眼眸眺望着，穿过人群落在师尊的身后。
师尊很好，特别好。
所以，很多人都站在师尊的身边。
师尊的身边不止有他一个，但他只有师尊。
他要是死了，就只有师尊一个人伤心。若是师尊走了，会有很多人伤心的。
温沉曦站在影之下，望着光之中的师尊。
他们不过只是一步之遥，可也只是隔的这一步，温沉曦却不论如何，再也跨不过去了。
一切仿佛黄粱梦一场。
他曾得到过，可很快就要失去了。
晏鹰问他，值得吗？
他想。
即便那是水中月镜中花也无妨，不论再来多少次，他也会如飞蛾扑火，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