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男子皱了皱眉,“这也太冒险了。”
“冒险?”王管事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若是等国公爷查出来,咱们可都得掉脑袋,快去!”
与此同时,粮仓外。
云衡之按住云璋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璋儿,记住为父教你的话了吗?”
云璋用力点了点脑袋,小脸上满是坚毅。
“去吧。”云衡之伸手轻轻一推。
云璋深吸一口气,故意踩断一根树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谁!”
粮仓内立刻传来几道厉喝。
云璋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转身就跑,两个彪形大汉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站住!”
云璋跑得跌跌撞撞,故意将人引向云衡之埋伏的方向。
就在两个大汉即将抓住他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树后闪出……
“砰!砰!”
两声闷响后,两个大汉应声倒地。
云衡之利落地将人拖到暗处,从其中一人腰间摸出一把钥匙,眼中寒光更甚:“果然有问题。”
他转向云璋,“去告诉青鸢,按计划行事。”
云璋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云衡之握紧钥匙,望向粮仓深处,“让我看看,你们还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左脚微抬,正欲上前。
“国公爷!”突然,一道急呼声自身后响起。
云衡之动作微顿,缓缓转身。
只见王管事领着两个心腹,提着灯笼,神色匆匆地赶来。
灯笼的光映在他肥腻的脸上,映得他整张脸都晦暗不明。
“国公爷,”王管事快步跑到近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腰弯得极低,声音微微发颤,“这……这么晚了,不知您到这可是有何要事?粮仓夜里湿气重,仔细污了您的靴子。”
云衡之眉眼微抬,目光沉沉地落在王管事已经汗湿的额头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原来是王管事,”他将视线收回,语气平静的说着,“也无事,白日里小姑姑来玩耍,不小心将她最心爱的一个小玩意儿弄丢了。小孩子没有那个东西就闹腾着不肯睡,哭得厉害。左右无事,本公便带璋儿过来寻上一寻。”
王管事心头猛地一缩。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紧闭的粮仓大门,又看了看身前的云衡之。
他强压下心下的思绪,脸上瞬间堆起更加夸张的谄笑:
“哎哟哟,是小的疏忽,小祖宗丢了东西,那还了得?您说一声,小的们就是掘地三尺也给找出来,哪用得着您亲自来!”他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对身后一个心腹厉声呵斥,“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当值的人来,让他们立刻拿钥匙来开门,小祖宗的东西要紧!”
那心腹应了一声,慌忙跑向不远处的看守小屋。
片刻后,他一脸惊慌地跑回来,声音不自觉拔高了些,“管……管事,屋里没人,钥匙……钥匙也不见了。”
“什么?”王管事眼睛一瞪,猛地转身,“两个大活人,还有库房钥匙,就这么没了?”
他惊恐地看向云衡之,语无伦次道:“这……国公爷,这定是那两个杀才玩忽职守,不过,还是小祖宗的东西要紧。”
音落,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面上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抬脚,狠狠踹向大门。
“砰!”一声闷响后,门栓应声而裂。
“国公爷您请。”王管事喘着粗气,对着云衡之点头哈腰,又对着手下吼道:“都进去,仔细找,把犄角旮旯都给我翻遍了,务必找到小祖宗丢的玩意儿!”
云衡之眸色深沉如墨,轻嗯了一声后,便迈步踏入了粮仓。
王管事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心跳如鼓。
云衡之步履沉稳,看似随意地踱步,目光却沉默地扫过每一寸地面。
接着,他径直走向云棠所指的破棚子。
王管事手心全是冷汗,死死盯着云衡之的背影。
棚子确实上了锁。
但角落的位置,明显有被挪动过的痕迹。
油布还在,但里面的东西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竟然来迟一步。
王管事眼尖地捕捉到了地上的痕迹,心中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无声地吁出一口浊气,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国公爷,您看……”王管事凑上前,声音略微有些惋惜,“这里都翻遍了,也没见着小祖宗丢的东西啊,是不是……掉到外头去了?要不,小的再让人去外面找找?”
云衡之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棚壁上一道带着木屑的擦痕。
半晌,云衡之才缓缓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深邃的眼眸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在王管事那张胖脸上停顿了一瞬。
那目光,冰冷刺骨。
王管事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差点就要挂不住。
“罢了。”云衡之终于开口,“兴许是记错了地方,夜深了,都散了吧。”
话落,他便径直迈步走出粮仓。
王管事看着云衡之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这才敢真正松一口气。
此刻,他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抹了把脸,神色莫名。
王管事对着身边人压低声音,眼中凶光毕露,“国公爷动不了,一个小孩子还动不了吗?去,你这样……”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云棠暂居的小院笼罩在黑暗中。
青鸢守在云棠床边,耐心地替她扇着风。
突然,窗外发出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声音。
青鸢眼神一凛,迅速抽出腰间短匕,整个人悄无声息地弹起,冲向窗边。
“哗啦。”几乎同时,两道黑影破窗而入,目标直指床榻上的云棠。
“找死!”青鸢低喝一声,短匕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光,精准地格挡开刺向床铺的利刃。
短匕和长剑相撞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榻上的云棠被猛地惊醒,她身子骤然一缩,乌溜溜的大眼睛在黑暗中瞪圆了些。
但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青鸢以一敌二,身影快如鬼魅,短匕被她利用得行如流水,始终将两个蒙面人死死挡在床榻之外。
“有刺客,保护主子!”忽然,院外有了动静,护卫的呼喝声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两个刺客见势不妙,对视了一眼,虚晃一招,毫不犹豫地撞破另一扇窗户,身影瞬间融入浓重的夜色中。
青鸢立刻闪身退回床边,将云棠护在身后,目光十分警惕地扫视着屋内。
她对着迟来一步的萧奕摆了摆手,“这里无事,你守好国公爷便是。”
萧奕轻嗯了声,随即带着其余人退了出去。
就在这时,青鸢眼角余光猛地瞥见墙角竟然还蜷缩着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浑身脏污不已,头发满是污垢和已经干涸的血迹。
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痕,许多伤口已经结痂,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他惊恐地缩在角落,身体剧烈颤抖着。
青鸢瞳孔一缩,短匕瞬间指向那人,厉声喝道:“谁!”
云棠从青鸢身后探出小脑袋,小脸煞白,那双大眼睛里除了惊恐,还带着一丝浓浓的好奇。
她奶声奶气地跟着问,“对呀,你是谁?窝们刚刚打坏人,你是不是也是坏人?”
那人见青鸢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瞬间抖得更厉害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茫然地看向持匕的青鸢,声音嘶哑,“大,大人……求大人救救我……”
青鸢眉头紧锁,冷声道:“我只是个丫鬟,你若有事,说给我家主子听!”
她侧身,指了指身后的云棠。
但她神情依旧警惕,将云棠小心翼翼地护着。
那人顺着青鸢的目光,这才看到被护在后面的小团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他立刻对着云棠的方向重重磕头,“主子,求主子救命,小的原是庄子里的农户……”
他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哭腔,“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可是突然有一天,我不小心误闯了后院……后院一向是严禁庄户靠近的。”
“然后,然后我就看见了王管事,他……他和一些穿着奇怪衣服还带着兵器的人在说话,他们在密谋,密谋要……要谋反啊!”
“谋反?”青鸢和云棠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声。
青鸢脸色骤变,云棠更是小嘴微张,大眼睛瞪得溜圆,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了青鸢的衣角。
“嘘!”那人惊恐地看了看窗户,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哭腔继续道:“就因为我撞见了这个天大的秘密,他们就把我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密室里,后来又陆陆续续关进来好几个人,我猜都是和我一样,不小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的……”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声音哽咽,“我是拼了命,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求主子救命,小的家中……家中还有刚过门的新婚妻子,她……她还在等着我回去啊……”
云棠两只小手撑在床榻上,身子微微往前,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坏人把你关起来啦?那你怎么跑出来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