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熙宁听后,赶紧随他到夜锦卫的办案处。
夜锦卫在东城皇城外一处偏僻的地方,这里阴森寂静,四周都是被抄过家的公府,杂草丛生,大白天夜鸦鸣叫。
随着叫声越来越近,眼前出现两头凶猛的石狮立在门前,中间镇守着那高高悬挂的匾额,匾额上血迹斑斑,赫然写着“夜锦卫”三个字。
安熙宁被这般阴森的气氛吓到,加快步子跟上那名夜锦卫。
昏暗的夜锦卫每隔不远都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走到下面便传来正在杖刑的声音。
纪墨卿此刻正亲自行刑,秦副使躺在木板上,已经被杖刑三十,额头正冒冷汗,咬着木凳硬是一声不吭。
没人敢劝纪墨卿,因为知道劝了他也不会听,此次也确实是秦副使背着头儿擅自做主。
“为何停下!”纪墨卿冷肃的声音逼问行刑的属下。
“头儿,已经三十大板了,再打下去属下担心秦副使他……”
纪墨卿打断他的话,冷声道:“他此次差点害了十几名属下的性命,也差点害了一个普通姑娘的性命,若不是那两只田犬帮忙,昨晚的事能顺利解决吗?我亲自替他行刑!”
秦副使知道自己的过错,也没有怨言,艰难回道:“请大人惩罚!”
纪墨卿拿过杖板,比刚刚行刑的属下力道要重许多,一板子下去,秦副使嘶的一声,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眼前黑了一下,估计下一板子就得晕过去,但他没有出声。
纪墨卿挥起杖板,正要落下时,门外两道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伴随着一道娇柔急促的声音。
“世子大人!”
安熙宁气喘吁吁,总算赶到了夜锦卫的刑房,顾不上四周难闻的气味,大口呼吸着。
纪墨卿看到她出现在此也是愣住,挥下的板子停了下来,眉头微皱,语气严厉:
“你来这里做什么!”
“世子大人这是在做什么,是要打死秦副使吗!他犯了什么错要杖刑一百军棍!”安熙宁喘口气,看到秦副使被打成这样,也是提高声量质问纪墨卿。
纪墨卿冷声道:“这是夜锦卫的事,与你无关!”
“怎么与我无关,世子大人处罚秦副使的理由里不是有我吗,凭什么说与我无关!”安熙宁回呛。
行房内的夜锦卫纷纷屏住呼吸,敢这么跟头儿说话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心中都为这个小娘子默哀,肯定要被大人处置了.
他一向最厌恶别人在公事上顶撞他,更何况是一个女子。
安熙宁却没有管纪墨卿的青筋凸起,继续说道:“如果是因为昨夜计划的事,那是秦副使与我一同商量的,也是我答应的,世子大人要处罚,那我也应该受处罚!至少不能让秦副使承受这一百军棍!”
纪墨卿听到她竟然要替秦副使分担惩罚,更窝火了,之前倒没发现他们的关系竟然那么亲近!
秦副使听到安熙宁也要受罚,终于忍着痛说道:“大人……此事属下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安娘子……的事……。”
“凭什么不关我的事!你们夜锦卫做事,都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吗?”安熙宁说得义正言辞。
“如果有罪,那就是同罪,如果有功,那就是同功。没有昨夜的计划,失踪女子能那么快找到吗?秦副使担心世子大人为此事熬坏了身体,这才背着大人找我商量,因为他知道跟大人说了也不会同意,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大人!”
纪墨卿看她第一次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情绪还那么激动,紧紧拧着眉头,难道她喜欢秦副使?
他眯起眼,眼底闪过危险的寒光盯着秦副使,后者还痛着,忍不住毛骨悚然,想着安娘子的顶撞彻底激怒了头儿。
安熙宁也感受到世子的压抑着的愤怒,估计自己的求情没有用,朝一旁的夜锦卫说道:“搬一张行刑板过来,剩下的板子我和秦副使一人一半,这样至少能救秦大人一条命!”
她只是不想世子做出后悔的决定,一百军棍真的会死人的,要是一半的话,自己或许要躺几个月,至少能救条命。
其他夜锦卫见安熙宁一个女子竟能如此,不禁心生敬佩,他们也纷纷主动分担着一百军棍,他们也是一同行动的人。
“大人,属下同罪,应该分担板子!”
“属下也愿意承担板子,请大人同意!”
纪墨卿扫了眼跪下的属下们,总算有点担当,他就是想要他们能一起承担,没想到还要借一个女子的胆才敢站出来。
不过他今日倒是对这个平日温顺娇柔的安熙宁又有了新的认知,她真的变得越来越……霸道,他想了会儿觉得这个词适合她!
安熙宁被看着也没有胆怯,这事儿她觉得没做错,就应该据理力争。
纪墨卿收回目光,也没有真的要打死自己的副将,将板子扔下:“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犯错,我这个头儿也有责任,剩下的板子我和他分,哪用得着你们!”
说完趴到行刑凳上,朝属下说道:“行刑!”
安熙宁愣住,“世子大人,你不能受刑,你的身体刚恢复没多久,万一……”
“我在你眼中就那么弱不禁风吗?放心吧,我已经完全恢复了!”
剩下的七十板子,一人三十五板,属下也没有真的用全力行刑,但也没有敷衍,一板一板在刑房回荡。
秦副使还是痛晕了过去,纪墨卿的屁股也遭了罪!
这就是命令如山,说一百军棍就是一百军棍。
安熙宁一脸无奈,赶紧把他们都带回庄子去养伤,他可真是够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