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正南看了眼腕表,时针正指向下午五点,窗外的夕阳正一点点沉入远处的楼宇缝隙。
他对着话筒沉声道:“七点整,采石场北口汇合。”
“得嘞。”老枪在那头应得干脆:“对了,那通道的积水深不深?要不要带潜水设备?”
陆正南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回忆着三年前的场景:“最深到膝盖,不用潜水服,但得备几双高筒胶鞋,里面全是碎玻璃和锈铁丝。”
挂了电话,他从办公室的柜子里,翻出一把六十公分左右的瑞士军刀。
这军刀,还是自己去瑞士旅游的时候买的,一直把它当作纪念品。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今天还派上用场了。
六点四十五分,陆正南开着自己的那辆破尼桑,驶出公司停车场。
他特意绕了几条路,确认没有尾巴跟着,才拐进通往采石场的盘山公路。
采石场北口的废弃工棚里,老枪已经带着十个汉子等在那里。每个人都穿着迷彩服,腰间别着甩棍和强光手电,脚边放着鼓鼓囊囊的背包。
看到陆正南进来,老枪递过来一双高筒胶鞋:“刚从军旅品店买的,43码,合脚不?”
陆正南接过鞋试了试,鞋底厚实得能踩碎啤酒瓶:“正好。这附近的情况,都摸清楚了吗?”
“恩。”老枪铺开一张自己画的简易地图,借着马灯的光指着上面的红线,“三号仓库是钢筋混凝土结构,承重墙在东侧,咱们从西侧的检修通道出来,正好对着仓库的杂物间,离关押人的柱子直线距离不到十米。”
陆正南点了点头,对众人说道:“等下进去后,大家要格外小心,别闹出人命。咱们的目标不是跟对方火拼,目标只有一个——救人。”
四周众人纷纷点头:“明白。”
七点整,一行人分两拨出发。
陆正南、老枪带着十名兄弟沿着采石场的断崖往下走,碎石在脚下簌簌滚落。
老槐树的影子在暮色中拉得老长,树根处的青石板果然如记忆中那般,被半米高的蒿草掩着。
“动手。”老枪朝两个壮汉使了个眼色。
撬棍插进石板缝隙,随着“嘎吱”一声闷响,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露了出来,潮湿的空气混杂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陆正南打开强光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通道里浑浊的积水。
他率先跳下去,胶鞋踩在水里发出咕叽声,冰凉的液体顺着裤腿往上爬。
身后的人依次跟上,手电光在通道两侧的水泥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走了约莫两三百米的样子,前方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
陆正南示意众人停下,自己猫着腰往前挪了几米——铁栅栏果然还在,只是上面缠满了生锈的铁丝。
栅栏对面,一个模糊的身影正靠在柱子上,胖胖的身躯,在手电光下格外显眼。
“邓爽!”陆正南压低声音喊了一声。
对方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涌出水光,小声说道:“正南?你怎么来了!”
“别废话,抓紧时间。”陆正南掏出液压钳,钳口咬住铁丝用力一剪,“咔嚓”声在通道里格外刺耳。
他刚剪开一个缺口,仓库里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用手电筒往这边照:“谁在那儿?”
听到动静以后,陆正南赶紧暂停手上的动作,一行人神经紧张,一个个竖起耳朵听着。
很快,两个男人就走了过来。
他们先是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然后,又看了看邓爽。
一人用手电筒照在邓爽的脸上,骂道:“死胖子,你在玩什么花招?”
邓爽被手电筒的强光刺得眯起眼,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怯懦:“腿麻了,想活动活动,你们什么时候把我放开?”
他一边说,一边故意往铁栅栏的方向挪了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陆正南他们所在的通道入口。
另一个男人显然没那么好糊弄,他踹了踹邓爽的腿,恶狠狠地说:“老实点!再敢乱动,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着,他的目光扫向铁栅栏,眉头皱了起来,“这铁丝怎么看着有点松?”
陆正南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手里的液压钳,示意身后的人做好准备。
只要对方再靠近一步,他们就只能硬闯了。
邓爽见状,赶紧咳嗽了几声,故意把唾沫啐在地上,吸引两人的注意力:“两位兄弟,你看我这被绑着,实在是不舒服,能不能给我松一松?”
他一边说,一边用肩膀轻轻撞了撞铁栅栏,发出“哐当”一声响,像是无意为之。
那两个男人被他这么一搅和,注意力果然转移了。
拿手电筒的男人不耐烦地说:“松你妈,再折腾,老子给你松松皮。”
说完,他拉着另一个男人往回走,“行了,别在这死胖子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继续打牌吧。”
“好,你小子刚刚赢了我不少啊,一会儿看老子怎么赢回来。”
“看你本事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仓库深处,陆正南松了一口气,赶紧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液压钳不断咬合,生锈的铁丝一根根被剪断,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很快,铁栅栏上被剪出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缺口。
陆正南快步上前,从肋下掏出瑞士军刀,当即就要割开邓爽的绳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听到这声音以后,陆正南顿感不妙,现在是割也不是,不割也不是。
他犹豫了一秒钟,还是冲上前去,把邓爽的绳子割开。
果然,邓爽这边的绳索刚一割开,对面十多个黑衣壮汉,便提着钢管、棍棒冲进来了。
为首的一个人,方面大耳,左耳还戴着一个男士耳环。
陆正南一眼就认了出来,对方正是之前带人冲到自己家里,把自己暴打一顿的那个男人。
男人在看到陆正南以后,也是先一愣,心说这仓库里面怎么会藏着这样一个密道。
可转念一想,他顿时释然了,真是天堂无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