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醉仙楼贴告示了!凉拌紫苏黄了!”
“什么?不做了?那他们之前高价收紫苏是闹哪样?”
“嗨!听说是试了无数法子,那核心风味死活调不出来,达不到醉仙楼的标准,干脆放弃了!”
……
醉仙楼放弃收购紫苏的消息,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冷水,瞬间在应天城炸开了锅!
消息长了翅膀,第一时间飞进珍味阁,飞进赵府……
珍味阁顶楼雅间。
赵日天志得意满地踞坐窗前,俯瞰着繁华街景,心中盘算着仿制出凉拌紫苏后,如何彻底碾压醉仙楼,如何到女儿面前夸耀一番。
他甚至已经看到……
醉仙楼被他们给收入囊中,珍味阁门庭若市,日进斗金的盛景!!!
蓦地!
“族长!大事不好了!”一个管事涕泪横流,踉跄着狂奔而入。
美梦被搅,赵日天不悦地皱眉:“慌什么?天塌了不成?”
“塌……塌了!”
“天真的塌了!”
管事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带着哭腔嘶喊,“醉仙楼又贴出告示了!”
说着。
他展开一份抄录的告示内容,一五一十地念了出来。
“什么?!”
一听完,赵日天猛地揪住管事的衣领,眼珠子都瞪得血红,“你再说一遍?醉仙楼……撤销了收购?为什么?!他们疯了吗?!”
“小的……小的实在不知啊!”
管事吓得魂飞魄散,说话都磕磕巴巴了。
赵日天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地盯着告示内容。
下一秒。
“草!草!草!!!”
他一把将告示撕得粉碎,状若癫狂地咆哮,“阴谋!这是醉仙楼和黄埔玲珑那贱人设下的毒计!我们中计了!中计了!!!”
他恐惧了!
他暴怒了!
他慌乱了!
他花费了家族海量流动资金,更借下了天文数字的巨债,囤积的上万石紫苏……
一夜之间,居然在醉仙楼撤掉收购紫苏那一刻起,从“金矿”变成无人问津,随时可能腐烂发臭的垃圾!
虽然可以继续研发“凉拌紫苏”这一道菜,从而上架销售……
但是他们做不出那么好吃的凉拌紫苏,卖出天价谁来吃?
哪一个大冤种会来买单???
然而,祸不单行!
“族长!不好了!”
又一名管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赵日天眼皮狂跳:“又……怎么了?”
那管事面如死灰,瘫跪在地,哭嚎道。
“应天城三大钱庄,‘通宝’!‘汇丰’!‘隆盛’的掌柜,还有几家大牙行的东家,带着借据,一起堵在府门口了!”
“他们……听闻醉仙楼放弃紫苏的消息,料定紫苏价崩,担心我们……无力偿还,说不要咱们的利息了,只要结清所有借贷本金!”
“现在就在外面吵嚷着要见您!”
雅间内瞬间炸开了锅!
所有在场的赵家成员都慌了神,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族长!这可如何是好啊?”
“那么多银子!那么多紫苏!根本还不完!根本卖不掉啊!”
“钱庄都来逼债了,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我们赵家……”
“都给老子闭嘴!”赵日天双目赤红,宛如择人而噬的凶兽,一脚踹翻面前矮几。
然后。
他戟指门外,怒发冲冠地嘶吼。
“钱庄?让他们等着!”
“一群见风使舵的狗东西!”
“告诉他们,老子的女儿是当今皇后!是大坤的国母!我赵家是皇后的母族!谁敢在这时候落井下石,谁敢造次?!”
“让他们都给老子滚回去!”
“钱,少不了他们的!让他们等着!!!”
皇后的名头,此刻成了他手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也是最后一块遮羞布。
可话音未落。
一名年老的账房先生,捧着账本颤巍巍上前,在赵日天喘息的间隙,哭丧着脸道。
“族长,三大钱庄加上几家牙行,我们……这次借的款子,本金总共是二千二百二十三万两白银……”
“还吗?”
赵日天如被重锤击中,眼前一黑,踉跄着扶住椅背才没有栽倒。
他万万没想到,竟欠下了如此泼天巨款!
这一个数字,纵使百年赵家,也得……
倾塌!
短暂死寂后,赵日天眼中爆发出困兽般的疯狂。
“还?拿什么还?草他娘的黄埔玲珑!这是要逼死我赵家!”
“所有人听令!”
“立刻!马上!现在!将府里所有能打的护卫和家丁,都给老子集合起来!抄家伙!”
“再带上坤帝御赐的尚方宝剑!”
“老子倒要看看……”
“我女为后,我子为侍郎,那黄埔家的小贱人,敢不敢在坤帝威仪面前撒野!”
“跟老子去醉仙楼!今天不讨个说法,老子掀了那破楼!”
“他们敢坑老子,就得把这天价的窟窿给老子填上!!!”
整座珍味阁彻底大乱!
整个赵家上下陷入疯狂!
“轰隆——!”
醉仙楼雕花大门被狂暴撞开!
赵日天手持尚方宝剑,身后三百余名凶神恶煞的家丁护卫,如潮水一般涌入!
霎时间。
杯盘碎裂声!
食客惊呼声!
桌椅翻倒声乱作一团!
原本雅致的酒楼,一下子沦为了混乱的战场……
“黄埔玲珑!”
“你个欺人太甚的剑人,给老子滚出来!!!”
赵日天双目赤红,咆哮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话音还未落下。
黄埔玲珑便在护卫的簇拥下,从二楼一步步踏了下来。
但面对这一幕汹汹阵仗,她脸上居然没有太多的惧色。
因为。
叶修在赵日天一等人来之前,就已经算到了这一刻……
简直神机妙算,算无遗策!
一切的可能,皆在那谜一样的少年,掌控之中!
她对叶修的钦佩……
已经不需要用言语来形容了。
按捺住心中的悸动,她眸光如刀,直视赵日天:“赵家主,你带人持械强闯我醉仙楼,毁我产业,惊扰宾客,如今倒反来质问小女子……你意欲何为?!”
“放屁!”
赵日天剑指黄埔玲珑,唾沫横飞。
“你醉仙楼设下毒计,恶意哄抬紫苏价格,诱骗我赵家天价囤积!”
“如今你一句放弃收购,就想把烂摊子甩给我们?”
“害我赵家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今日不给一个说法,不主动将这天价的窟窿填上,老子就砸了你这破楼,看你如何嚣张!!!”
黄埔玲珑冷冷一笑:“诱导?哄骗?赵家主未免有些过了?我醉仙楼研制新菜‘凉拌紫苏’,人尽皆知;高价收购原料,亦是明码标价,何错之有?”
赵日天:“……”
黄埔玲珑无视他铁青的脸,继续说道:“至于放弃,只因核心风味未达预期,寻常商业决策罢了,何来诓骗一说?”
赵日天:“……”
黄埔玲珑眸光陡然转寒,反诘道。
“倒是你们赵家!”
“做局陷害我弟黄埔玉成,威逼利诱骗走我醉仙楼半张火锅秘方,反诬我抄袭在先!”
“这笔账……我还没跟你清算!”
“如今尔等贪心不足蛇吞象,高价囤货砸在手里,倒有脸来怪我醉仙楼?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赵日天:“???”
怒!
怒不可遏!
被戳中痛处的赵日天,彻底恼羞成怒:“少他娘扯这些没用的!今日不赔钱,就给这醉仙楼收尸吧!给老子砸!统统砸光!!!”
“我看谁敢?!”
黄埔玲珑一声厉叱,早有准备的醉仙楼护卫齐刷刷亮出兵刃。
顿时间。
醉仙楼内寒光闪烁,杀气弥漫,剑拔弩张!
“你看老子敢不敢?!”
赵日天状若疯虎,高举尚方宝剑,“有御赐之物在此!我看谁敢拦我赵家讨还公道?直接动手!”
“慢着!”
黄埔玲珑猛地一拍手。
身后管事立刻捧出一个沉甸甸的木匣打开。
打开后。
匣内,赫然是一叠厚厚的,盖着各大钱庄鲜红印鉴的——借据!
黄埔玲珑拈起最上面一张,在赵日天眼前一晃。
“赵家主,砸之前,且看清楚了!”
“你赵家欠下的这两千二百余万两白银巨债的凭证,尽在于此!”
“今日你若敢动我醉仙楼一砖一瓦,这笔烂账,立时便会加上你蓄意毁坏他人产业,无力偿还的罪状……传遍应天!”
“届时,你赵家不仅要倾家荡产,更要身败名裂!”
“纵有皇后娘娘在,你那位户部侍郎公子的前程,也保不住!”
“你……贱人!果然是你在背后搞鬼!”赵日天目眦欲裂,盯着那些索命字据,彻底陷入疯狂,“抢!给我把那些字据抢回来!毁了它们!”
只要借据没了!
他们就能不承认!
他们就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赵家打手闻言,立刻如饿狼般扑向管事手中的木匣!
但是。
就在这时。
“砰——!!!”
醉仙楼的大门轰然向内爆裂开来!
木屑纷飞中。
一群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虎狼锦衣,如同潮水般凶悍涌入,将混乱的大堂分割包围。
刀锋出鞘,寒光凛冽!
“锦衣卫办案!”
“无关人等,抱头蹲下,违令者——格杀勿论!!!”
为首的王允,声音森寒如冰。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未等众人反应……
入口处碎裂门框的阴影里,一个人影单手负后,踏着满地狼藉,缓步踱入。
轻描淡写的声音,一字一顿,清晰钻入每个人耳中。
“听人举报,有人聚众斗殴,持械强闯民宅,蓄意破坏他人巨额财产……”
“看来,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