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直赶路到傍晚,才在路边找到一家客栈,休整一晚。
可那天晚上,她一直感觉一股不安的思绪笼罩在心头。
她看向四周,却发现自己此时所站的的地方是江府。
回来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她觉得奇怪,突然被身后一股外力强压着跪在了地上。
抬头看去,面前是手持圣旨的王公公。
他宣读圣旨,从他嘴里念出的一字一句显得无比冰冷,让人瞬间像堕入冰窟,连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镇国公江浔大逆不道,意欲谋权篡位,天地同诛,灭其九族,择日问斩。
钦此——
“臣,领旨谢恩。”
江卿猛的看向身侧,是阿爹。
江府所有人都跪在他身后。
他们脸上没有恐惧,看上去更像是服输。
阿爹真的谋反了?可自己还没来得及阻止……
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排着队被带走。
她大喊着,“不要!”
江卿猛的惊坐起来,昏暗的房间内,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
看着被汗渗透的掌心,原来是梦……
还好是梦。
下床喝了点水心绪才渐渐平复过来,后半夜也因为心神不宁,一直没睡着。
就这样睁眼看着天花板,直到天边破晓,楼下客栈老板养的鸡都开始打鸣了。
门口也传来细微的响动和敲门声,“阿宁,你醒了吗?我们得走了。”
江卿起身,随便用水抹了把脸,背上包裹打开了房门,“师兄。”
三人在客栈吃了早点,便又上路了。
林晏一路上兴致勃勃,可江卿却一直没说话。
迟羽看她已经在马背上出神很久,才出声唤她,“阿宁?”
“啊?师兄。”江卿明显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但回过神还是朝迟羽扬了扬嘴角,牵起一抹笑。
“怎么心不在焉的,不开心,就不要强颜欢笑了。”迟羽担心道。
“没有,我只是担心盛京那边……”江卿没有提起那个梦。
“我还当是什么呢,没事的。”迟羽笑笑,示意她放宽心,“盛京离宜都相距甚远,而且还有我和师父在,阿宁不用担心。”
几人在扬州城门口分别,林晏跟着迟羽回盛京。
“师兄,那就此别过了。”江卿说道。
“啊……那宁姑娘你……”林晏却迟迟不肯走,一步三回头地担忧道。
“哎呀放心吧,她比你可厉害多了,不会有事的,走吧走吧。”迟羽勾着他的脖子将他往回拉,又回头跟江卿告别,“走了阿宁。”
“嗯。”江卿点头。
“诶!宁姑娘你千万小心,有事一定要递信,我和师父会赶回来的!”已经走出了老远,林晏还不忘回头朝她挥手。
江卿就近找了个客栈住下,临街的房间,窗户一打开,就能看清城门口的情况。
住在这儿,才能拿到第一手消息,什么人进城什么人出城,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毕竟没有事先联络,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联系上他。
一连等了三日都没消息。
第四日清晨,江卿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
可突然,房门口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
她打开房门,发现一个人偏着头,无力地靠坐在门边,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看不清脸。
本着事不关己的态度,正欲将房门合上,却在最后一刻猛然瞥到男人颈间的红痣。
她几乎是飞也似的冲了出去,“萧璟,萧璟!”
“怎么就你一个人?季望呢?”
可任凭江卿再怎么摇晃,眼前的人始终意识模糊,双眼紧闭。
萧璟嘴唇发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有些无措,试图靠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可鼻息间窜入的,却是一股浓烈的夹杂着腥甜的铁锈味。
江卿脑子轰的一下,眼神迅速往下在他身上扫视着。
外头罩着的黑色披风被什么打湿了,显出一团深色。
江卿颤抖着掀开披风,眼前赫然出现的骇人伤口让她为之一震。
只见他腹部不知道被什么利器所伤,幽深的洞口正往外源源不断地冒着鲜血。
江卿管不了那么多,抬起他的手挎在肩上,想着先将他挪进屋内。
适时,当啷一声,从他身上滚落下来什么东西,江卿捡起来一看,是隔壁房间的钥匙。
她把钥匙塞进怀揣里,才刚站起身,就差点被他压倒,咬着牙才堪堪稳住。
江卿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看起来瘦,怎么会这么重啊?
挪进屋后,还是靠在墙边借力休息了一会,才好不容易才把他搬到床上去。
受伤了闷声不说,不去医馆,偏偏跑到客栈来。
只能说明,还有人在追他,此举是为了掩人耳目。
江卿正苦恼该如何找大夫的时候,外头响起了隔壁房间的敲门声,“客人,客人?您要的东西我帮您买来了。”
隔壁不就是萧璟住的房间吗?
江卿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那店小二手上拿着一个包裹,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东西。
她警惕地查看了四周,确保没有异样,才出声叫住他,“给我吧。”
店小二被突如其来的女声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江卿,指了指面前的房门,犹豫着说道:“这些东西是这个房间的客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江卿就已经将东西接了过来,紧接着往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手上塞了一锭银子,“帮我叫个大夫过来,不要叫人发现。”
他既然能帮萧璟,自然也能帮自己,想要不引人注目地带个大夫进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完也不等店小二反应,转身关上了房门。
她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套新衣裳,药酒,匕首,还有用来包扎伤口的纱布。
江卿无奈,考虑得这么周全,怎么就没想到自己会昏过去。
要想不感染,只能将伤口处的烂肉剜去。
江卿起初有些不忍,但看他昏迷的程度,应该也不会觉得痛吧?
将他的上衣褪掉,白净的皮肤和黑红的血洞形成鲜明的对比,照映得伤口更加瘆人。
在烧红的匕首表面倒上药酒,江卿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才敢动第一刀。
刀刃刚刺进伤口,床上的人就疼得闷哼一声,猛的睁开双眼,似乎是身体感知到正在遭受伤害,萧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抓住了她的手,力气大到捏的她手腕生疼。
但当他看清身旁的人是谁后,一时间愣住了,手甚至都忘了松开。
“疼。”还是江卿皱眉,奋力想挣开,他才恍然卸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