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护身秘宝？”的猜测
青云宗主峰，长老议事堂的气氛依旧凝重。
执法堂长老从青石镇传回的消息，像一块投入湖心的石子，再次在宗门高层间激起涟漪。沈小虎在问询中的表现——极致的恐惧、混乱的言辞、孱弱的体质，以及那番听起来荒诞不经的“感觉周围变慢”的说辞，都被一一呈现在各位长老面前。
“……那小子吓得浑身发抖，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利索，问三句答一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着是真怕，不像是装的。” 执法堂长老端坐于席，沉声描述着当时的情景，“老夫以灵力探其经脉，确是混沌废灵根无疑，三年未入炼气，根基虚浮得像团棉花，别说击杀筑基邪修，便是寻常杂役武夫，他也未必打得过。”
议事堂内一片寂静，只有香炉里的檀香袅袅升起，在空中凝成淡淡的烟丝。
宗主指尖轻叩着玉案，目光扫过众长老：“诸位怎么看？”
负责外门事务的长老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笃定：“依老夫看，定是那邪修本身已油尽灯枯，灵力逆行到了极限，恰好被沈小虎撞上。那小子慌不择路，随手抄起小刀乱挥，歪打正着捅在了要命处，纯属巧合罢了。”
“巧合？” 二长老捻着胡须，眉头微蹙，“气海附穴何等隐蔽，便是内门弟子，能精准找到的也寥寥无几。一个连《基础经脉图谱》都未必认全的杂役，凭巧合就能刺中？这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
“可除了巧合，还能有什么解释？” 外门长老反问，“总不能说他突然开窍，顿悟了什么刺杀秘法吧？就他那资质，能把《引气诀》背全就谢天谢地了。”
这话虽是刻薄，却也道出了实情。沈小虎“混沌废灵根”的名头，在青云宗高层虽不至于人尽皆知，却也绝非秘密。这样的资质，别说顿悟秘法，能跟上修炼进度就已是奢望。
大长老沉吟片刻，开口道：“或许……他身上有什么护身秘宝？”
“护身秘宝？” 众人皆是一愣。
“不错。” 大长老点头，眼神深邃，“并非攻击型法宝，而是某种能在危急关头，短暂提升使用者感知、或干扰对手行动的秘宝。比如，能让他在瞬间‘看清’对手弱点，或是让对手动作出现刹那迟滞。”
这个猜测，让原本陷入僵局的讨论瞬间活络起来。
“有道理！” 执法堂长老眼前一亮，“老夫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有些上古秘宝，并非以灵力催动，而是以使用者的精血或情绪为引，危急关头被动激发，能产生种种匪夷所思的效果。沈小虎当时处于极度恐惧之中，说不定正好触发了这类秘宝！”
“而且，这类秘宝往往有次数限制，或是激发后便会沉寂，难以探查。” 负责宗门典籍的长老补充道，“所以我们检查那把小刀和沈小虎本人时，才未发现任何异常。他自己恐怕也不知晓秘宝的存在，只当是‘感觉’或‘运气’。”
“对！定是如此！” 一位年轻些的长老抚掌道，“定是他无意中得到了什么祖传的、或是奇遇得来的护身秘宝，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生死关头才被动激发，帮他躲过一劫，还歪打正着杀了邪修！”
这个解释，似乎比“纯粹的巧合”要合理得多。
修仙界中，因机缘巧合获得秘宝的例子并不少见。有些凡俗人家，祖上曾出过修士，留下一两件不起眼的物件，后代子孙懵懂无知，却在危急关头被激发，从而改变命运，这样的故事在话本中屡见不鲜。
沈小虎虽是“废柴”，但保不齐就有这样的机缘。
“那秘宝能让他看清筑基修士的弱点，还能精准引导动作？” 外门长老仍有疑虑，“这等效果，至少也是中品以上的灵宝了，他一个杂役，怎么可能得到？”
“未必是高阶灵宝。” 大长老摇头，“或许只是件残缺的低阶秘宝，效果有限，恰好对上了那邪修灵力紊乱的状态。那邪修本就重伤，护体灵力薄弱，又被秘宝短暂干扰，才被一把凡铁小刀得手。种种因素叠加，才造成了这看似不可能的结果。”
这个推测，将所有疑点串联起来，形成了一条相对完整的逻辑链：
沈小虎身怀一件被动触发的护身秘宝→邪修重伤突围，意图挟持→沈小虎极度恐惧，触发秘宝→秘宝短暂提升其感知\/干扰邪修→沈小虎在秘宝影响下，以小刀刺中邪修弱点→邪修灵力逆行暴毙。
既解释了沈小虎为何能做出精准一击，也解释了为何事后探查不到任何异常（秘宝已沉寂），更符合沈小虎“废柴杂役”的身份设定（秘宝是奇遇所得，非其自身能力）。
“此推测最为合理。” 宗主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决断，“沈小虎资质低劣，却能在三次危机中存活（妖兽袭击、矿洞遇袭、邪修挟持），或许并非全是运气，这‘秘宝’功不可没。”
众人纷纷点头，这个解释虽无实证，却比“纯粹巧合”或“资质突变”更能让人接受。
“那这秘宝……” 有长老面露沉吟，“若是真有此类秘宝，留在一个杂役手中，怕是不妥。”
修仙界中，宝物动人心，沈小虎这等毫无自保能力的人，持有秘宝如同稚子抱金过市，迟早会引来杀身之祸，甚至可能给宗门带来麻烦。
“不可强夺。” 宗主立刻否决，语气严肃，“我青云宗乃名门正派，不可行此苟且之事。何况，此事尚未查实，冒然动手，只会落人口实。”
“那该如何处置？”
宗主思索片刻，道：“暂且不动声色。”
“其一，继续派人暗中观察沈小虎，留意他平日言行，看是否有秘宝的蛛丝马迹，切记不可惊动他。”
“其二，查清他的出身来历。他入宗门时登记为‘凡俗农家子’，但保不齐有隐情。若真是祖传秘宝，或许能从他的出身中找到线索。”
“其三，通知陈明静，让她留意沈小虎后续动向。她与沈小虎接触最多，或许能发现些我们忽略的细节。”
“另外，” 宗主补充道，“将沈小虎从外门杂役处调出，安排到外门弟子居住区域，不必给他特殊待遇，只需让他脱离最底层的杂役事务，方便观察即可。”
这个安排极为妥当。既避免了沈小虎因身份低微而被轻易欺凌或灭口，也方便宗门暗中观察，同时不至于太过显眼，引起不必要的猜测。
“宗主英明。” 众长老齐声应道。
一场围绕“史上最弱杂役击杀筑基邪修”的高层讨论，最终以“护身秘宝被动激发”的推测暂时落下帷幕。虽无实证，但这个解释已成为青云宗高层内部相对认可的结论。
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清楚，这终究只是推测。那把凡铁小刀，那个惊慌失措的杂役，那处精准得诡异的伤口，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虽已平息，却仍在深处漾着圈圈涟漪。
***与此同时，外门杂役处。
沈小虎正收拾着自己少得可怜的行李——几件打满补丁的旧衣服，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还有一本被翻得卷了边的《引气诀》手抄本。
他要搬走了。
这个消息是半个时辰前，外门执事亲自跑来告诉他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客气，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句“好好干，宗门不会亏待你的”。
沈小虎当时懵了半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从杂役处搬到外门弟子居住区？那可是多少杂役梦寐以求的事情！
他问执事为什么，执事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说这是上面的安排，他照做就是。
沈小虎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尤其是掉在自己这个“史上最弱”头上。
难道……是执法堂的长老们觉得自己有什么利用价值？还是……他们真的相信了自己有“护身秘宝”？
想到“秘宝”二字，沈小虎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的黑石。
这几天，他偷偷研究过这黑石。用灵力试过，用精血试过（刺破手指滴了一滴），甚至抱着它睡了几晚，可它依旧冷冰冰的，除了在矿洞和邪修挟持时那两次异动，再无任何反应，就像一块普通的黑色石头。
若这真是秘宝，也太“高冷”了些。
可除了它，沈小虎实在想不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能被称为“秘宝”的东西。
“小虎，你这是……要走了？” 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是和沈小虎同住一个杂役棚的王大壮，也是少数几个不会嘲笑他的杂役之一。
“嗯，王哥。” 沈小虎点点头，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破旧的包裹里，“上面安排，让我搬到外门弟子那边去。”
“真的？！” 王大壮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羡慕，“你小子可以啊！这是走了什么运？难道……上次杀邪修的事，宗门真觉得你是个人才？”
沈小虎苦笑一声，摇摇头：“哪能啊，估计是……是运气好吧。” 他不敢多说，怕言多必失。
王大壮也没多想，只当他是谦虚，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咋说，能去外门弟子那边总是好的，不用再干这些脏活累活了。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我啊！”
“哪能忘啊，王哥你放心。” 沈小虎真诚地说道。在杂役处的三年，王大壮偶尔会帮他分担些重活，这份情，他记在心里。
收拾好包裹，沈小虎背着它，跟王大壮道别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杂役处。
走在通往外门弟子居住区的路上，周围的杂役和外门弟子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有羡慕，有嫉妒，也有疑惑。
“那不是沈小虎吗？他怎么往那边走？”
“听说了吗？他要搬到外门弟子区了！”
“凭什么啊？就他那废柴样……”
“还不是因为上次杀了邪修？运气好罢了！”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沈小虎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他低着头，加快脚步，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外门弟子居住区比杂役处好上太多。虽然只是最外围的简陋木屋，但至少有单独的房间，不用十几个人挤在一个漏风的棚子里，周围的灵气也比杂役处浓郁一些。
负责安排住处的外门执事，把他领到一间靠角落的木屋前，丢下一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每日卯时去前殿领任务”，便转身离开了，态度谈不上好，但也不算恶劣。
沈小虎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木床和一张缺腿的桌子，比杂役棚强不了多少，但胜在清静。
他把包裹放下，瘫坐在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从杂役处到外门弟子区，看似只是换了个地方，却像跨越了一条无形的鸿沟。
可沈小虎心里清楚，这并非结束，而是另一种“监视”的开始。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胸口的黑石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更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陈明静师姐，会不会还记着自己这个“麻烦”。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像以前一样，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努力活下去。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沈小虎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道瘦小的影子。他摸了摸胸口的黑石，冰凉的触感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一些。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他还活着。
这就够了。
***青云宗内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峰。
陈明静站在修炼崖边，白衣胜雪，衣袂飘飘。她刚刚接到了宗门的传讯，告知了关于沈小虎的处理决定——搬往外门弟子区，暗中观察，并让她留意其动向。
“护身秘宝？” 陈明静低声重复着传讯中的推测，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她回想起沈小虎当时的样子：惊恐、茫然、语无伦次，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那样的状态，真的像是持有秘宝的人吗？
还有那块黑石。
她记得，沈小虎在被邪修挟持前，下意识地捂过胸口，矿洞那次，他也有类似的动作。当时她只当是巧合，可现在想来，会不会……
陈明静的目光望向远方，外门弟子区的方向，被层层云雾遮挡，看不真切。
她指尖微动，一缕极细的冰系灵力悄然散开，融入风中。
或许，是该找个机会，再“偶遇”一次那个叫沈小虎的杂役了。
有些谜团，总要亲自解开，才会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