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感觉到自身的仙力在发生根本性的质变,从原本被压制呈现的金色,逐渐染上了一层混沌未开,包含万色的奇异光彩;
变得更加凝练,更加磅礴,更加贴近天地法则的本源,仿佛一念之间,便可引动宇宙规则,言出法随;
他的元神在无限地扩张,升华,仿佛脱离了肉身的束缚,与无尽的星空,与流淌的时光长河产生了某种玄妙的联系;
曾经需要苦苦参悟才能触摸到的法则奥义,此刻如同掌中观纹,清晰无比,甚至能隐隐感知到其运行的脉络和根源;
肉身的每一个微粒,都在经历着毁灭与重塑的循环,变得更加坚韧,更加完美,蕴含着足以撼动星辰,破灭世界,又仿佛能造化生命的无穷力量;这是一种全方位的,彻头彻尾的蜕变!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弹指一瞬,也可能已是万古沧桑;
江辰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依旧站在那块黑色的礁石之上,周围依旧是翻滚的玄阴真水雾霭和沸腾的红业毒火海洋;
但这一切,在他此刻的感知中,已经完全不同;
那曾经让他感到巨大压力,需要全力抵抗才能勉力支撑的侵蚀之力,此刻感觉如同清风拂面,再也无法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构成这些真水毒火的法则线条,脆弱得仿佛随手便可拂去,重构或者…湮灭;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肌肤莹润,隐隐有混沌光泽流转,仿佛这双手已然掌握了某种创造与毁灭的权柄;
感受着体内那浩瀚无边,仿佛一念之间便可执掌乾坤,再造世界,逆转阴阳的磅礴力量,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圣境!
与那占据了孙悟空身躯的菩提老祖一样,完完全全,真真正正,依靠自身融合三道天道气运而成就的圣境!
不是依靠外力加持,不是暂时的提升,而是自身生命层次与力量本质的,彻底的,不可逆的跨越!
然而,成就圣境的喜悦,仅仅在他心中持续了一瞬,便被一股巨大的,空落落的,如同星空般浩瀚无垠的悲伤所淹没;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那里,空空如也;
再也没有那个时而狡黠聪慧,时而怯懦胆小,时而坚定决绝,陪伴他走过数百年风雨,最终却以最残酷的方式将一切托付给他的身影;
只有一滴晶莹的泪珠,不知何时从他眼角滑落,此刻正违背常理地悬浮在半空之中,折射着下方毒火和上方寒雾的微光;
然后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缓缓滴落,消失在下方那沸腾的,却再也无法伤他分毫的红业毒火之中,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青萤…为了这最后的使命,为了将力量托付给他,彻底消散了…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方式,成为了他力量的一部分…
江辰沉默地站在那里,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许久,许久;
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翻腾,沉淀——悲伤,愤怒,愧疚,茫然,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决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无尽的悲伤,愧疚与愤怒,强行压入心底最深处,用圣境的心境将其冰封;
现在,不是沉溺于悲痛的时候;
他承载的,不再仅仅是他自己的愿望,还有青萤的牺牲与寄托,以及…对观音,对那所谓“菩提大圣”,对这一切幕后黑手的滔天怒火!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却仿佛能穿透玉净瓶的重重空间壁垒,层层禁制,清晰地“看”到外界的景象;
看到那手持玉净瓶的,宝相庄严却内心贪婪的身影,正盘坐在紫竹林的莲台之上,神识探入瓶中,似乎在观察着他们的“煎熬”;
然后,他向前,轻轻地踏出一步;
没有动用任何神通法力,没有撕裂空间的剧烈波动,甚至没有引动周围那些狂暴的玄阴真水和红业毒火;
就只是简简单单,平平无奇的一步;
然而,就在他脚步落下的瞬间,玉净瓶内的空间法则仿佛对他失去了所有效力!
他的身体如同一个超脱了这方空间一切规则束缚的幻影,又如同他本身就成了更高维度的存在,直接从原地“走出”,无视了瓶内空间与外部世界的壁垒,消失不见;
南海,紫竹林;
观音正静坐于清净莲台之上,面朝波澜微起的南海;
她手中握着那枚收了江辰和青萤的玉净瓶,神识正探入瓶中,密切关注着里面的情况;
刚才她还能感觉到江辰的护体仙光在持续减弱,但依旧坚韧,似乎在苦苦支撑,而那个月泽妖族小姑娘的气息,却在她神识感知中,突兀地,彻底地,干干净净地消失了!
“嗯?”
观音眉头一蹙,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和不解;
“那丫头的气息怎么没了?难道这么快就支撑不住,化为脓血了?不对…这消失得太彻底,太突然了…
连一点残魂波动,一丝生命印记都没有留下,仿佛被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了一般…
这不合常理,就算是形神俱灭,也该有个过程,有痕迹残留才对…”
她正想凝聚神识,更仔细地探查瓶内那片混沌空间,寻找蛛丝马迹,忽然,感到眼前毫无征兆的一花!
并非光线变化,也非幻觉,而是一种空间结构被强行扭曲,更迭,甚至是…
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存在“覆盖”所带来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感知错乱和极度危机感!
紧接着,她就惊骇欲绝的,眼睁睁地看到;
一个本应被牢牢禁锢在玉净瓶中,正在承受玄阴真水和红业毒火煎熬,绝无可能脱身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没有任何过程,没有任何空间波动地,站在了她的面前——正是江辰!
“你…!怎么可能?你怎么出来的!”
观音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控制的,无与伦比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之色!
他怎么可能出来?
玉净瓶完好无损,瓶口禁制没有丝毫被触动或破坏的痕迹!
瓶内那足以磨灭金仙的恐怖环境对他似乎毫无影响?
他是如何脱离准圣禁锢,并且如此诡异的,超越了空间法则理解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无数的疑问和极致的,足以危及性命的死亡危机感如同亿万根冰针,瞬间刺遍她全身,让她浑身汗毛倒竖,血液几乎冻结,连元神都在颤抖!
她几乎是凭借准圣巅峰的本能和无数次战斗积累的经验,就要不顾一切地催动全部法力,祭出最强神通,拉开距离,同时呼唤木吒!
然而,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