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魔族的话,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上清宗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那太上长老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化作了无边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眼球暴突,嘴巴大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秦奇……成了魔教的圣子?!
这怎么可能!
“现在,你还觉得,我们会去找自己人的麻烦吗?”那瘦削圣子舔了舔嘴唇,笑容越发嗜血,“本来,看在秦奇圣子的份上,我们或许还只会追究首恶。可既然你们急着与他撇清关系,甚至想借我们的刀去杀他……那事情可就有趣多了。”
“你……你们……”
太上长老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亲手点燃的,不是引向敌人的火焰,而是焚烧自身的业火!
“既然上清宗与秦奇圣子再无瓜葛,那便更好办了。”魔教高手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灭了你们,断了秦奇圣子最后一丝念想。从此,他便只能死心塌地,归于我教。”
“这……可是大功一件!”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刚刚有所平息的滔天魔焰,轰然再起,比之前更为狂暴,更为凶戾!
绝望,瞬间攫住了所有上清宗弟子的心脏。
“不!不能这样!”那太上长老彻底慌了神,哪里还有半点仙门长老的风范,他扒着光幕,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秦奇虽已脱离我宗,但他……他终究曾是我上清宗的圣子!你们若敢动我宗门,便是与他结下死仇!他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番两面三刀、反复无常的言辞,让山门外的魔教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是我这几百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这就是名门正派?这就是上清宗的骨气?前一刻还恨不得将人除之而后快,下一刻就要靠一个‘弃徒’的名头来保命?”
“真是没落了!太可悲了!”
刺耳的嘲笑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位上清宗长老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们一个个面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羞愤欲绝,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够了。”
真武境高手一声低喝,止住了所有笑声。他那隐藏在黑雾中的目光,如同两柄实质化的魔刀,穿透法阵,锁定在那位太上长老身上。
“本座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交出天心峰的镇魔石,本座可让你上清宗,留下一线香火。”
镇魔石?
长老们面面相觑,脑中一片茫然。天心峰确有镇魔至宝,但那都是峰主代代相传的秘辛,除了早已老祖,他们这些外峰长老哪里知晓?
更何况,天心峰的所有家当,不都早被秦奇那小畜生卷跑了吗?!
他们自然交不出来。
但,这在魔教众人眼中,便成了冥顽不灵的推脱。
他们被困圣兵数百年,日夜承受煎熬,这笔血债,岂是一块石头就能了结的?
这不过是开战前最后的戏弄罢了。
眼见对方杀意已决,来者不善,一名心忧宗门的内门长老,悄然凑到宗主身旁,急切地传音。
“宗主!这伙魔头显然不打算放过我们!护山大阵虽强,但也撑不了一两日!为今之计,只有向冬日城求援了!”
他语气急促,“宗主您是秦奇的恩师,他一向敬重您!而且听这些魔头的意思,他们对秦奇极为看重!只要您一句话,或许还有转机!”
上清宗宗主是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此刻他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这提议,无疑是当下唯一的活路。
他刚想点头,身旁几位太上长老却同时发出一声冷哼。
“荒唐!”之前那惹祸的长老厉声驳斥,“求援?向谁求援?向那个勾结魔教、背叛宗门的逆徒吗?我上清宗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没错!”另一位长老附和,眼中满是嫉恨与鄙夷,“他秦奇不过是走了些狗屎运,得了些不入流的魔道机缘!他那冬日城,除了他一个太元境,还有什么高手?他一人前来,难道还能挡住这真武境的魔头不成?不过是来白白送死!”
“更何况,此举若是传扬出去,我上清宗岂不成了天下笑柄?请一个被我们逐出门墙的弃徒,一个魔教的圣子来救驾?我这张老脸,可丢不起!”
几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言辞激烈,将这条唯一的生路贬得一文不值。他们既怕秦奇真的与魔教同流合污,引狼入室;更怕他若真能力挽狂澜,届时携救世之威归来,这宗门里,还有他们说话的份吗?
那惹祸的太上长老更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宗主勿忧!老夫已暗中传讯给天河宗与玄天剑派!他们与那秦奇皆有血仇,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懂!最多三日,援军必至!我们只需守好大阵即可!”
一番话,说得其余长老连连点头,仿佛已经看到了援军破开魔围的景象。
玄清真人看着眼前这群被嫉妒与私心蒙蔽了双眼的老伙计,再看看外面那黑压压、杀气腾腾的魔军,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张了张嘴,最终,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眼中的最后一丝希冀,终是黯淡了下去。
他缓缓摆了摆手,放弃了向冬日城求救的念头。
因为他也不想让秦奇来涉嫌,上清宗欠秦奇太多。
宗主那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抽走了护山大阵内最后一丝暖意。
希望的火苗既已掐灭,剩下的,便是无尽的煎熬。
魔教的攻势,并未如想象中那般狂风骤雨。
他们围而不攻。
第一日,山下的魔气汇聚成海,黑压压的魔云几乎要与天心峰齐高,无数狰狞的魔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无一人上前叩关。那两名魔教圣子,甚至悠闲地在阵前摆开了棋局,仿佛上清宗已是他们囊中之物,只看何时取走。
这比直接攻山,更让人心悸。
那信誓旦旦的太上长老,起初还强作镇定,频频望向东方天际,笃信援军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