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章:以疯破命
第七日的晨光透过洞府缝隙渗入时,陌尘睁开了眼睛。
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碎声响,手腕早已被镣铐磨得血肉模糊。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异常艰难。
将臣推门而入,手中把玩着一枚泛着寒光的银针。那是锁魂针,刺入穴位后能让人痛不欲生却不会昏迷。过去三天,陌尘已经尝过七次它的滋味。
\"师尊今日气色不错。\"将臣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嘴角挂着残忍的笑意,\"看来是适应了?\"
陌尘没有回应,只是盯着洞顶某处,目光涣散。他的嘴唇干裂得厉害,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将臣皱眉,用银针挑起陌尘的下巴:\"装聋作哑?\"
针尖刺破皮肤,一滴血珠滚落。陌尘的眼睫颤了颤,却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声嘶哑破碎,在空旷的洞府内回荡,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
将臣手一抖,银针差点掉落:\"你笑什么?\"
陌尘止住笑,歪头看着将臣,眼神陌生得可怕:\"你是谁啊?\"
将臣瞳孔骤缩:\"什么?\"
\"你长得真好看。\"陌尘痴痴地说,伸手想去摸将臣的脸,铁链限制了他的动作,\"像……像我的小徒弟……\"
将臣猛地后退一步,银针当啷落地。他盯着陌尘,试图从那双曾经清冷的眼睛里找出伪装的痕迹。但那里只有一片混沌,像个迷路的孩子。
\"少装神弄鬼!\"将臣一把揪住陌尘的衣领,\"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惩罚?\"
陌尘被拽得前倾,额头几乎贴上将臣的。他眨了眨眼,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你是将臣!我的小徒弟将臣!\"
将臣呼吸一滞。
\"将臣乖,师尊给你糖吃……\"陌尘用哄孩子的语气说着,另一只手在破烂的袖袋里摸索,掏出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糖\",献宝似的递到将臣面前,\"给,桂花味的……\"
将臣松开手,像被烫到一般后退数步。陌尘的手悬在半空,表情渐渐从期待变成委屈。
\"你不喜欢吗?\"陌尘的声音带着哭腔,\"那……那师尊给你讲故事好不好?讲小狗狗修仙的故事……\"
他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铁链哗啦作响,手腕的伤口因此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染红了本就脏污的衣袖。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依旧笑得天真烂漫。
将臣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眼中暗紫色光芒闪烁不定。不对劲,这太不对劲了。陌尘是何等人物?自在天掌门,无情道大成者,怎么可能就这样……疯了?
\"够了!\"将臣暴喝一声,一掌拍碎身旁的石桌,\"别装了!我知道你在演戏!\"
碎石飞溅,一块尖锐的碎片划过陌尘脸颊,留下一道血痕。陌尘停下动作,呆呆地摸了摸脸上的湿润,看到指尖的鲜血后,突然尖叫起来。
\"血!血!\"他疯狂挣扎,铁链深深勒进皮肉,\"救命啊!杀人啦!\"
将臣目瞪口呆地看着曾经清冷高贵的师尊像个受惊的孩童般哭喊,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就在他愣神的片刻,陌尘猛地用头撞向寒玉床!
\"砰!\"
一声闷响,陌尘额头顿时鲜血淋漓。他软软地倒下去,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将臣的心脏几乎停跳,一个箭步冲上前按住陌尘:\"你干什么!\"
陌尘半阖着眼,气若游丝:\"死了……就不痛了……\"
将臣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粗暴地扯开陌尘的衣襟检查伤势,发现除了新伤,那些旧伤也因为没有灵力滋养而恶化,有些甚至已经化脓。
\"谁准你死了?\"将臣咬牙切齿地说,手中却亮起治疗的法术光芒,\"你的命是我的!\"
陌尘痴痴地笑了:\"小徒弟……关心师尊……\"
治疗法术的光映在陌尘脸上,将臣这才发现他瘦得可怕,颧骨高高凸起,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曾经如瀑的黑白长发如今干枯如草,夹杂着血块和灰尘。
将臣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发烧时,陌尘也是这样守在他床边,用沾了水的帕子一点点擦去他额头的汗水。
那时师尊的手,很凉,却很温柔。
治疗结束,将臣收回手,强迫自己冷下脸:\"明天我再来看你。要是再装疯卖傻……\"
\"明天?\"陌尘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要起身,\"不要明天!现在杀了我!求求你!\"
他的指甲抠进将臣的手臂,眼中是纯粹的恐惧:\"它们要来了……那些黑色的手——塔里的怪物……求求你在我变成它们之前杀了我!\"
将臣浑身一震。锁妖塔里的怪物?黑色的手?陌尘怎么会知道……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陌尘突然扑向地上那块尖锐的石桌碎片!将臣反应极快,一掌将碎片击成齑粉。
\"想死?没那么容易!\"将臣怒吼,眼中暗紫大盛。他粗暴地将陌尘按回床上,重新加固了镣铐,\"看来是我太仁慈了。\"
陌尘不再挣扎,只是呆呆地望着虚空,嘴里哼起一首古怪的童谣:\"……小狗狗,跑得快,身上着火真奇怪……\"
将臣逃也似的离开洞府,背后是陌尘越来越大的歌声,最后几乎变成嘶吼。
石门关闭的瞬间,歌声戛然而止。
陌尘的表情瞬间恢复清明,哪还有半点疯癫模样。他盯着紧闭的石门,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果然……只有这样才能动摇你吗?\"他低声自语,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只是更加沙哑。
装疯是个危险的赌注。但陌尘已经别无选择——天道安排的剧情是他被折磨至死,然后将臣在痛苦中彻底堕入邪神掌控。他必须打破这个循环,哪怕代价是自己粉身碎骨。
\"快了……\"陌尘闭上眼睛,感受着心脉深处那一丝灵力的流动,\"再给我三天时间……\"
他需要足够多的\"疯狂\"行为来扰乱将臣的心神,也需要足够多的自残来掩盖自己偷偷积蓄灵力的痕迹。这是个危险的平衡游戏,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
次日清晨,石门再次开启。
将臣端着餐盘走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昨夜彻查了锁妖塔记录,确认陌尘从未进入过塔内,不可能知道里面的情形。除非……
除非那些\"幻觉\"是真的。
\"吃饭。\"将臣将餐盘放在床边,语气生硬。
陌尘蜷缩在角落,听到声音后怯怯地抬头。他的额头还包着纱布,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有毒吗?\"陌尘小声问,眼神飘忽。
将臣冷笑:\"怕死?\"
陌尘摇摇头,突然爬过来抓起碗就往嘴里倒。滚烫的粥顺着嘴角流下,烫红了皮肤也不管不顾。
\"慢点!\"将臣下意识去拦,却被陌尘一把推开。
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陌尘抓起其中一块就往脖子上划!将臣眼疾手快,一道灵力击飞碎片。
\"你到底想干什么!\"将臣怒吼,周身火焰腾起。
陌尘被气浪掀翻,后脑重重磕在墙上。他却不觉得痛似的,反而咯咯笑起来:\"好玩!再来!\"
将臣的火焰瞬间熄灭。他盯着陌尘,胸口剧烈起伏。这不是装出来的,没有人能演得这么……真实。
除非陌尘真的疯了。
这个认知像一桶冰水浇在将臣头上。他原以为复仇会带来快感,可看着曾经高山仰止的师尊变成这副模样,心中却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恐惧。
\"看着我。\"将臣掐住陌尘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你还认得我是谁吗?\"
陌尘眼神涣散,许久才聚焦:\"将……臣……?\"
\"对,是我。\"将臣不自觉地放柔了声音,\"你是我师尊,记得吗?\"
\"师尊……\"陌尘重复着这个词,突然浑身发抖,\"不!我不是!师尊已经死了!被你杀死了!\"
他疯狂摇头,泪水混着血水滑落:\"我看到……看到你把他的心挖出来了……黑色的血……好多黑色的血……\"
将臣如遭雷击。他确实...在幻象中看到过这样的场景。那是邪神低语时给他看的画面,说是\"未来\"。但陌尘怎么可能知道?
除非……
除非那些不是幻象。
将臣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锁妖塔里伸出的黑色触手、陌尘站在塔外落泪的身影、自己体内另一个意识的狞笑……
\"不……这不可能……\"将臣踉跄后退,头痛欲裂。
陌尘趁机扑向地上的碎碗片,这次将臣没能及时阻止。锋利的瓷片划过陌尘的喉咙,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师尊!\"
将臣的声音变了调,几乎是惊恐地扑过去捂住那道伤口。治疗法术不要钱般地倾泻而出,却因为陌尘现在凡人的体质而收效甚微。
\"坚持住!不许死!听到没有!\"将臣咆哮着,手却抖得厉害。
陌尘在他怀中微笑,气若游丝:\"小……徒弟……别哭……\"
将臣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湿了一片。他胡乱抹了把脸,继续施展更强大的治疗术,甚至不惜动用本源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伤口终于停止流血。陌尘的呼吸微弱但平稳,暂时脱离了危险。
将臣瘫坐在地上,精疲力尽。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突然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复仇?可他现在只觉得心如刀绞。
证明自己被背叛?可陌尘的疯言疯语中全是关于他的记忆,连疯了都记得给他\"糖\"吃。
洞府外,雷声隆隆。将臣恍惚想起,很久以前他怕打雷时,陌尘总会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说:\"不怕,雷公爷爷只是在敲鼓……\"
\"我到底……在做什么……\"将臣抱住头,眼中暗紫色与清明交替闪现。
他没有注意到,怀中\"昏迷\"的陌尘,嘴角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心脉深处,那一丝灵力已经积蓄到了临界点。
## 第四章:痛为薪火
将臣离开后的第三时辰,陌尘睁开了眼睛。
洞府内一片死寂,只有铁链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响。月光从石缝渗入,在地面上画出几道惨白的线。
陌尘缓慢地动了动手指,确认将臣确实不在附近后,整个人如释重负般松懈下来。喉咙上的伤口立刻传来尖锐的疼痛,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还差一点……\"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眼神清明得哪有半分疯癫。
轻轻侧头,陌尘用牙齿咬住破烂的衣领,撕下一小条布料。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眼前发黑——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他缓了缓,才继续将布条搓成细绳,小心翼翼地缠绕在左手腕的镣铐上。
布料恰好卡在机关处,既不会立刻引起注意,又能在关键时刻争取几秒挣脱时间。这是今天准备的第三个这样的\"小机关\"。
做完这些,陌尘闭上眼睛,开始内视己身。心脉深处,那一丝灵力已经壮大到小指粗细,在他刻意引导下缓缓流转。每循环一周,就会吸收一些从伤口处转化的精气,再壮大一分。
这种秘法名唤\"薪尽火传\",是自在天禁术,以痛苦为薪柴,燃烧自身精血转化为灵力。寻常修士用上一次就会元气大伤,而陌尘已经连续用了九天。
\"再坚持两天...\"陌尘在心中默算,灵力流转带来的剧痛让他后背渗出冷汗,\"就能突破禁制一瞬……\"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陌尘立刻散去专注的神情,眼中重新布满混沌。他歪着头开始哼唱那首古怪的童谣,声音嘶哑难听。
石门开启,将臣站在门口,手中拎着一个食盒。他看上去疲惫不堪,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周身气息也比往日暴躁许多。
\"吃饭。\"将臣将食盒丢在床边,语气比昨日更加阴郁。
陌尘怯怯地缩了缩脖子,目光在食盒和将臣之间游移:\"小……小徒弟……喂我……\"
将臣额角青筋一跳:\"别得寸进尺!\"
\"呜……\"陌尘立刻红了眼眶,像个受委屈的孩子般抽噎起来,\"凶我……你们都凶我……塔里的怪物也凶我……\"
将臣身体一僵:\"什么塔里的怪物?\"
陌尘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地哭诉:\"它们说……说我活该……说我养了个白眼狼……说小徒弟早就被吃掉了……\"
\"闭嘴!\"将臣一把掐住陌尘的脖子,眼中暗紫光芒大盛,\"谁告诉你这些的?\"
陌尘被掐得呼吸困难,却诡异地笑了起来:\"它……它们还说……你胸口……有朵黑色的花……\"
将臣如遭雷击,猛地松开手后退数步。他下意识捂住自己胸口——那里确实有一枚黑色印记,是邪神之力侵蚀的证明,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你怎么……\"将臣的声音开始发抖,\"你到底真疯假疯?\"
陌尘歪着头,眼神纯真得可怕:\"花花会吃人……先吃心……再吃魂……最后连骨头都不剩……\"他突然扑上前,一把扯开将臣的衣襟,\"让我看看花花长大了没!\"
将臣猝不及防被扯开前襟,露出胸口那枚已经蔓延至锁骨的黑印。形状确实像朵妖异的花,花瓣部分已经变成细小的触须状,正在缓慢蠕动。
\"果然长大了……\"陌尘喃喃道,伸手想去触碰。
将臣猛地挥开他的手,重新拢好衣襟。他的呼吸粗重不稳,眼中暗紫与清明交替闪烁:\"不准碰!不准看!不准再提这些!\"
陌尘被推得撞在墙上,却咯咯笑起来:\"小徒弟害羞了……\"
将臣死死盯着陌尘,试图从他疯癫的表情中找出破绽。但那张脸上只有孩童般的无知和莫名的兴奋,看不出半点伪装痕迹。
\"吃饭。\"最终将臣只是粗暴地打开食盒,取出一碗药膳,\"全部吃完。\"
陌尘眨眨眼,突然露出天真的笑容:\"小徒弟关心我?\"
\"闭嘴!\"将臣怒吼,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动摇,\"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容易!\"
陌尘乖乖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啜饮。药膳里加了疗伤药材,味道苦涩难以下咽,但他喝得认真,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
将臣站在一旁看着,眉头紧锁。他注意到陌尘喝药时左手在微微发抖——那是他昨天用锁魂针刺穿的穴位。按理说这种伤不会造成持续疼痛,除非……
除非陌尘真的失去了修为,连最基本的痛觉调节都做不到。
这个认知让将臣胸口一阵发闷。他别过脸去,恰好看到墙角那堆带血的碎瓷——今早陌尘用来自刎的凶器。
\"为什么……\"将臣不自觉地低声问,\"为什么想死……\"
陌尘放下空碗,歪着头想了想:\"因为……很痛啊……\"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眼神也清明了一瞬,\"全身都痛……心里更痛……\"
将臣呼吸一滞,这语气太像从前的师尊了。他急切地抓住陌尘的肩膀:\"你清醒了?\"
但下一秒,陌尘的眼神又变得混沌:\"小鸟飞飞……不回家……\"他开始胡言乱语,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黑色的鸟……红色的火……小徒弟变成大怪兽……\"
将臣失望地松开手,转身欲走。就在这时,陌尘突然扑上来抱住他的腰!
\"别走!\"陌尘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惊恐,\"它们要来了!那些黑色的手!它们说今晚要来抓我!\"
将臣身体一僵:\"谁说的?\"
\"墙……墙在说话……\"陌尘瑟瑟发抖,指着空无一物的石壁,\"它们说……说要把我拉回塔里……和你关在一起……\"
将臣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锁妖塔的墙壁确实会\"说话\"——那是被囚禁的妖魔在低语。但陌尘不应该知道这些,除非……
除非那些幻听是真实的。
\"睡吧。\"将臣生硬地掰开陌尘的手,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今晚……我就在门外。\"
陌尘睁大眼睛,像个得到承诺的孩子般露出笑容:\"真的?\"
\"嗯。\"将臣转身走向门口,脚步略显仓促,\"明天……明天我再来看你。\"
石门关闭后,陌尘的笑容立刻消失了。他疲惫地靠回墙上,额头渗出冷汗。刚才的表演消耗了太多精力,心脉处的灵力也因此波动不稳。
\"还不够……\"他无声地对自己说,手指悄悄抚上喉咙的伤口。那里已经止血,但稍微用力按压就会重新裂开。
疼痛是灵力的催化剂。
陌尘深吸一口气,猛地按向伤口!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出声,同时运转心法将这股痛楚转化为灵力。心脉处的灵流肉眼可见地壮大了一圈,但代价是喉咙的伤口再度崩裂,鲜血汩汩流出。
失血让陌尘眼前发黑,但他不敢昏过去。颤抖着撕下另一条衣料,草草包扎了伤口。做完这些,他已经气喘吁吁,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快了……\"陌尘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奔流的灵力,\"再承受一次……就足够了……\"
他必须精确计算每次自残的时机和程度,既要积蓄足够灵力,又不能真的伤重不治。这是一场与死神的精细舞蹈,一步错就是万劫不复。
夜深了,洞府外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将臣确实如承诺的那样守在门外。陌尘听着那脚步声,嘴角浮现一丝苦笑。他的小徒弟,终究还是心软了。
可惜这份心软来得太晚,也太过摇摆不定。邪神之力已经侵蚀得太深,除非……
除非他能突破天道禁制,亲口告诉将臣真相。
月光移动,照在陌尘伤痕累累的手臂上。那里有一道几乎见骨的伤口,是三天前将臣用刑具留下的。陌尘轻轻抚过伤处,回忆着当时将臣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不忍。
\"傻徒弟……\"他在心中轻叹,\"为师怎么会怪你呢……\"
洞府外,脚步声突然停住了。陌尘立刻收敛心神,重新换上那副痴傻表情。石门被推开一条缝,将臣的脸在阴影中晦暗不明。
\"师尊?\"他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犹豫。
陌尘装作熟睡,呼吸平稳绵长。
将臣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俯身检查陌尘的伤势。当他看到喉咙处渗血的绷带时,眉头紧紧皱起。犹豫片刻,他手中亮起治疗法术的微光,轻轻覆在伤口上。
陌尘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频率。将臣的治疗法术比白天温和了许多,甚至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就像……就像从前他照顾生病的将臣时一样。
\"为什么……\"将臣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为什么一定要逼我……\"
治疗结束,将臣却没有立即离开。他在床边站了许久,久到陌尘几乎要忍不住睁开眼睛。最终,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后,脚步声再次响起,渐行渐远。
确认将臣真的离开后,陌尘才敢睁开眼。月光下,他喉咙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只剩下浅浅的一道红痕。这本该是好事,却让他的心沉了下去——治疗意味着将臣还在乎,而这份在乎会让最后的诀别更加痛苦。
\"对不起……\"陌尘对着虚空无声地说,\"为师……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
心脉处的灵力已经蓄势待发,如同暗夜中的萤火,只待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绽放出足以撕裂天幕的光芒。
两天。最多还有两天。
陌尘闭上眼睛,开始在心中勾勒那个已经演练了无数次的计划——如何在灵力爆发的瞬间突破禁制,如何在将臣心神动摇时传递真相,以及……如何在自己魂飞魄散前,确保将臣不会被邪神吞噬。
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的小徒弟。
哪怕那个人是将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