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兴奋地扯了扯许萌的胳膊，指向街边一间挂着“旺铺招租”的玻璃门面：
“萌萌！快看这个位置！离财大就几步路，人流绝对有保障，很符合你们的要求啊！”
她连珠炮似的说了半天，却发觉身边人毫无反应。
转头一看，许萌眼神放空，显然神游天外去了。
“萌萌？萌萌！”林佳提高音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合着我刚才在这儿叭叭叭唾沫横飞地分析了半天，你是一句都没灌进耳朵里啊？”
“啊？”许萌猛地回神，对上林佳略带不满的眼神，有些窘迫，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刚才在想点别的事。”
林佳狐疑地打量着她，忽然促狭一笑，用手肘顶了顶她：
“啧，老实交代！这小脑袋瓜儿是不是思春了？魂儿都飘你家苏老板那儿去了吧？”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八卦的兴奋，“哎，说真的，他什么事都交给你办，连租商铺这种大事都让你签字，这信任度……你说，他该不会对你有意思吧？”
“你瞎说什么呢！”许萌的脸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急忙反驳，“怎么可能！我们就是最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他信任我的工作能力而已！”
“嘻嘻，”林佳一副“我懂”的表情，坏笑着戳穿她。
“瞧瞧你这反应，急赤白脸的解释！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老实交代，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对苏逸然有好感了？”
许萌的心事被戳中，脸上红晕更深，却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眼神也黯淡下来：
“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分别呢？”
她声音闷闷的，“人家……是有女朋友的。”
话虽如此，语气里那份失落却藏不住。
“哦～～”林佳拖长了调子，眼睛更亮了。
“听这酸溜溜的语气，那就是真喜欢咯！
怕什么呀！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你俩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这么能干又漂亮，近水楼台先得月，拿下苏逸然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她给许萌打气，一副“姐妹挺你”的架势。
许萌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没有接话。
林佳哪里知道，苏逸然不止一个女朋友，身边也不缺女人。
那些女人，一个赛一个的漂亮耀眼，她许萌拿什么去争？去抢？
更何况……家里那摊糟心事像块巨石压在心头。
妈妈催钱的电话又来了，六万块！
她上哪儿去弄这笔钱？
挪用公司资金？
可为了区区六万八把自己搭进去，值么？
不值。
她不敢，也不能。
她想过直接向苏逸然开口借钱，但这几天他根本没去“茶喵执事”。
电话里说？
太唐突，也太难堪。
她甚至不敢确定，即使她鼓起勇气开口苏逸然会不会答应？
就在许萌再次被沉重的思绪淹没时，林佳又用力拽了拽她的衣袖：“喂！萌萌！你今天太不对劲了！到底在想什么天大的事儿啊？魂儿又丢了？”
许萌甩甩头，仿佛要把那些烦心事暂时抛开。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将目光投向那间商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带着一丝犹疑：
“嗯…位置是还行。就是…这间铺面，会不会…小了点？”
她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眼神却还是有些飘忽。
＿＿
苏逸然看着姜梦蝶气鼓鼓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情似乎更好了一些。
他侧过头，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带着一丝戏谑的欣赏，“不得不说，你生气的时候，这脸蛋红扑扑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还挺……可爱的嘛。”
“哼！”回应他的是一声更响亮的冷哼。
姜梦蝶猛地扭过头，盯住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再也不肯施舍给他一个眼神。
车厢内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空调出风口细微的气流声。
苏逸然单手扶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思考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像是闲聊般开口，语气带着纯粹的好奇：
“喂，姜梦蝶，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好像……没对你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吧？”
姜梦蝶依旧维持着看向窗外的姿势，对苏逸然的话语没有理会。
苏逸然也不气馁，自顾自地推测着：“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么讨厌我……该不会……”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侧头瞥了她一眼，捕捉到她瞬间僵硬的侧脸线条，“该不会你偷偷喜欢我，然后由爱生恨？”
“你做梦！”姜梦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回头，声音尖锐地反驳。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自大、狂妄、控制狂、卑鄙无耻的家伙！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哦？不是喜欢我？”苏逸然饶有兴致地追问“那总得有个理由吧？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我……”姜梦蝶被他问得一滞，张了张嘴，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理由？
什么理由？
姜梦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讨厌苏逸然。
是因为他欺骗姜梦溪吗？
还是因为他脚踏两条船？
还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不可能！
讨厌为什么需要理由？
看到她这个反应，苏逸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转过头，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心中那个模糊的猜测渐渐清晰起来。
她们共享着同一具身体，也共享着绝大部分记忆。
那么，两个人格在长久的共生中，对同一个男人产生相似的情感倾向，并非不可能。
姜梦溪性格温顺内敛，将爱意化作涓涓细流般的依赖和顺从。
而姜梦蝶，这个被分离出来的、似乎承载了更多棱角和防御机制的人格，则将这份情感扭曲成了激烈的对抗和排斥。
或许，她的尖锐和抗拒，本身就是一种自我保护，一种对那份“不该存在”的心动的激烈否认。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姜梦溪承载了所有美好的、善良的特质，而姜梦蝶则是那个被剥离出来的、容纳了所有“恶”的容器。
但从姜梦蝶的表现来看，她的“恶”似乎只针对他苏逸然，对其他人比如沈婉晴并无明显恶意。
这种“定向恶感”，更像是……一种别扭的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