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沉舟看着夏瑾仪泛红的眼睛,他忽然拉开抽屉,将一叠照片丢在了桌上。
“这个,是不是你干的?”
照片上,是偷拍的林见疏和嵇家主一起吃饭的画面。
夏瑾仪愣住了。
“你为什么要挑拨我母亲和林见疏的关系?”
“这些照片一直压在我这里,要是被我父亲知道你是主谋,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夏瑾仪的脸色瞬间惨白,刚刚那股质问的气焰立刻化为了祈求。
“大哥,你……你不要告诉嵇家主,我……我错了!”
嵇沉舟抬了抬手,助理立刻会意,退出去并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
看着夏瑾仪掉下的眼泪,嵇沉舟滑动轮椅,绕过办公桌,来到她面前。
他抽出一张纸巾递过去,声音缓和了些。
“照片,我可以帮你压着,或者推到秦砚头上。”
“但是,瑾仪,你做事前,应该先与我商量一下。”
夏瑾仪接过纸巾,擦了眼泪,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地问出了那个让她恐惧至极的问题。
“大哥,凛川他……他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是嵇寒谏,他一直在假扮他,是不是?”
嵇沉舟深黑的眼眸微微眯起。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谁告诉你的?”
夏瑾仪的身体晃了一下,这个反问,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是真的?”
“不,不可能……”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凛川是嵇家的太子爷,他那么金尊玉贵,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我不相信……”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惨白的脸上簌簌滚落。
那副天塌下来的绝望模样,刺痛了嵇沉舟的眼。
他下意识皱紧眉头,抽出一张纸巾,想替她拭去泪水。
可轮椅上的他抬起手,伸到一半,却发现根本够不到她站着的脸颊。
那一点点距离,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嵇沉舟的眉心拧得更紧,将那份无力感压进心底,声音沉重却清晰。
“瑾仪,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不妨告诉你。”
“凛川确实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十年了。”
十年了……
夏瑾仪不可置信地踉跄着后退一步,心里那层摇摇欲坠的坚冰,终于彻底碎裂。
尽管她早有了一些猜测,但每次触及真相的边缘,她都会本能地逃避,甚至发病。
她不相信白绮云说的。
可现在,连嵇沉舟都这么说了。
她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怎么可能在十年前就没了?
那这些年,她所有的坚持,所有的等待,所有的不顾一切,算什么?
一个笑话吗?
夏瑾仪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痛苦地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
“不可能……凛川不可能走的,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她的声音破碎,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固执。
“瑾仪!”
嵇沉舟迅速滑动轮椅,冲到她身边,伸手去拽她的胳膊,声音焦急。
“瑾仪,你冷静点!我知道凛川的死对你打击很大,但你也该面对现实了!”
夏瑾仪浑身抖的更厉害了,无法从崩溃的深渊里挣脱出来。
嵇沉舟看着她,心脏一阵阵地抽痛。
其实,十年前,他就告诉过她。
在那个噩耗传来的午后,他亲口对她说,凛川走了。
可她无法接受,当场就发了高烧,烧得人事不省。
醒来后,便忘了那段最痛苦的记忆。
后来,嵇家没有为嵇凛川办葬礼,只是悄无声息地抹去了他存在过的痕迹。
每当夏瑾仪问起,所有人都说,太子爷出国深造了。
他看着她满怀希望地等待,再也不敢提那件事。
可他没想到,她会将这份爱恋演变成执念,爱到失了自我。
为了一个虚无的念想,她不顾名誉地去爬嵇寒谏的床,被家族送到国外后患上抑郁,接受治疗……
这一切,他都知道。
他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她,可她的目光,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