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的目光,很快就被那几个草原人的战斗方式给吸引了。
他发现,这些人虽然只有七八个,但每一个身手都好得惊人。
他们骑在马上,如同与战马融为了一体,动作灵活。
他们最主要的武器,也是弓箭。
不过他们用的弓,却跟大齐这边有很大的区别。
那是一种比大齐制式的长弓,还要长上一大截的巨型长弓。
杨凡自己就是玩弓的行家。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种长弓的门道。
弓越长,弓臂的形变就越大,需要的拉力自然也就越大。
而与之相对的,它射出的箭矢,无论是在距离上,还是在威力上都要远远地超过普通的弓箭。
这是一种对使用者的臂力,有着极高要求的恐怖武器。
而那个带头的少女,竟然用的也是这种长弓。
只见她一边轻松地指挥胯下的白马,躲避着胡人的追击,一边还能从容不迫地回头射箭。
她的动作,都充满了一种野性的,惊人的美感。
每一次拉弓,都如同满月。
每一次松手都是三支箭矢,成品字形,呼啸而出。
而且,很少走空。
追在最前面的那几个胡人,几乎都是被她一箭封喉。
那份箭术那份在高速移动中,还能保持精准的从容和稳定。
看得杨凡都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喝彩。
这样的射术,就算是在他一手操练出来的神箭营精锐中,也绝对找不出一个来。
不,别说一个了。
就是放眼整个大齐,恐怕都找不出几个能跟她相提并论的。
要说的话。
也只有他自己凭借着系统的加持,才能稳稳地压过这个少女一头。
杨凡的心中愈发地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游牧民族,本就人丁稀少。
而这个少女身边竟然能聚集起一支,如此悍勇,装备如此精良的卫队。
而她自己,又是一个连杨凡都为之侧目的神射手。
她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她很有可能,是某个强大的草原部落的公主,或者继承人之类的重要人物。
就在杨凡思索之间,身边的邓玉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看着下面那越发激烈的战况,低声地询问道。
“将军,咱们到底管不管?”
“那帮胡人人多势众,那小姑娘他们快撑不住了。”
杨凡的目光从那个少女的身上,收了回来。
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犹豫。
“管。”
他只说了一个字,却异常的坚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知道,胡人和北方的草原民族之间也经常有摩擦,为了草场和水源没少打仗。
现在既然遇上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一个意想不到的帮手。
然而,他身边的另一个亲兵听到这话,却有些不忿了。
他为杨凡,感到不平。
“将军。”他忍不住,开口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惦记着大齐的这些事啊?”
“您看看大齐是怎么对您的?”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您在玉门关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可结果呢?”
“没有封赏,没有嘉奖,反而还被那个姓李的王八蛋给削了兵权,贬成了押粮官。”
“这他娘的上哪说理去?”
“依我看,咱们就别管这些闲事儿了,咱们护着粮草,找个地方占山为王,也比受这份鸟气强。”
这个亲兵的话,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他们都替杨凡感到不值。
然而杨凡听完,却只是摇了摇头。
他看着那个为他抱不平的亲兵,也看着周围那些同样眼神复杂的兄弟们。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他们看不懂的,深邃的意味。
“你们都搞错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
“我救他们,并不是为了大齐。”
那个亲兵被杨凡的话,给彻底搞懵了。
他挠了挠头,满脸的疑惑。
“将军,那不是为了大齐,又是为了什么?”
在他看来,他们是兵,吃着大齐的粮饷,保家卫国,不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杨凡没有立刻回答他。
他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了远方。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战场,穿透了那连绵的群山,看到了更远,更远的地方。
他看到了那些因为战火,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他看到了那些在饥饿和寒冷中,苦苦挣扎的妇孺。
他看到了这个千疮百孔的,被战争撕裂得支离破碎的世界。
良久。
他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博大和悲悯。
“我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
“为了让他们能够安居乐业,不再受到这战火的荼毒。”
“为了让他们的孩子能有一个可以安稳长大的家。”
他看着身边那些似懂非懂的亲兵,脸上露出了一抹坦然的笑容。
“为了这个目标,别说只是受点委屈,被削了兵权。”
“就是让我付出我的生命,也无所谓。”
听完杨凡的这番话。
在场的所有亲兵,全都沉默了。
他们或许还不能完全理解,杨凡口中的天下百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但是他们能清晰地感觉到,从他们将军的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博大的胸怀,和崇高的理想。
他们之前也不是没有听过,那些当官的说一些漂亮的,冠冕堂皇的话。
可是那些人只是说却从来不做。
而他们的将军呢?
他却是用自己的行动,用自己的生命,在践行着自己的诺言。
跟杨凡比起来那些人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一时间他们看着杨凡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崇拜,也更加的狂热了。
……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
下方那个被追杀的草原少女,和她那七八个随从,已经被胡人逼得越来越近了。
他们正好是朝着杨凡他们藏身的这个山坡,逃了过来。
那个少女显然也发现了山坡上,这支穿着大齐军服的队伍。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警惕,和一丝犹豫。
她和胡人有仇,这不假。
可是她和眼前这支大齐的军队,也同样没有任何的交情。
甚至在某些时候,他们也是敌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句话在任何地方,都同样适用。
她不知道这支突然出现的齐军,是敌,是友。
一旦,他们也对自己出手的话……
那她今天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