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宗主的身子晃了晃，像是下定了决心，抬手成爪掏向自己的心口，手指嵌入胸腔两寸时，他突然怔住，双眼空洞无神，手软绵绵的垂下，指尖还在滴着血，云纹暗绣如活物般顺着脖颈爬向眉心，圣女遗体上的裂痕纹路已经开始朝他蔓延。
逸尘突然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摸出一叠符纸甩向祭坛，丹炉盖子“当啷”砸在冰晶上：“镜芯在吞他的神识！”
我掌心的裂痕猛地发烫，镜光顺着指尖涌进祭坛，竟看见圣女闭着的眼皮下泛着金红流光。
琅嬛的功德金光突然化作锁链缠住年轻宗主腰间，将他往密道方向拽：“镜芯在借他的身体重铸！璇玑，你能切断镜芯与雷火的联系么？”
“切断的方法？他已经做了，只是没做成。”我皱眉看着他，像是思索，其实就感觉无所谓，以我现在的实力，在这里左右都可以保全琅嬛。
我冁然一笑，“他未完成的事，我帮他做了，这…算不算因果呢？”
“不想做就不做，咱们可以拍拍屁股就走，没关系的。”琅嬛握住我的手。
不愧是挚友，她是真的了解我。
郝毅白的盾牌突然从上方砸下来，替我们挡住第三道雷火：“你们能别唠了么！棋盘已经算出镜芯弱点在圣女心口的嵌合处，你们谁能把那玩意儿撬下来？”
郝毅白身上的法衣残留着的焦痕还在冒烟，指尖掐诀召回半透明棋盘，棋子却比之前少了五颗，“再拖下去，雷劫九重叠加，雪城撑不住！”
雪城撑不住也和我没关系，所以我不急。
我盯着圣女心口的镜芯，裂痕纹路像活物般蠕动，每一道都与我掌心的印记呼应。
“唉…因果已经是注定的了，再多做点也不妨事。”
我持剑刺入少年宗主的心口，只是瞬间，整座祭坛剧烈震颤。
“让你破阵，你杀他做什么！”白瑜都愣住了。
琅嬛一脸无语，“要不你们来？”
“他是阵眼最重要的一部分，破阵最快的不就是破阵眼么？不知道你们在瞎忙活什么…”我耐着性子解释，颇为嫌弃的看了眼‘很忙’的众人。
“不愧是你，我的璇玑。”琅嬛转头对我竖起大拇指。
年轻宗主突然发出镜鸣般的低吟，颈后云纹已经与圣女裂痕完全重合，两道身影虚化中重叠。
白瑜猛地扑过去咬住他后领，却被镜光弹得撞在冰墙上：“嘶呃…这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不是同归于尽，是阵已经破了。”我掌心的裂痕突然炸开镜光，将圣女遗体拖离祭坛，镜芯发出哀鸣，“往生镜抹去的不是选择，是那些试图跳出棋盘的棋子。”
镜芯碎成齑粉的刹那，雷劫乌云开始倒卷，第九重紫电却在此时劈向年轻宗主虚浮的身影，“他是被抹去的‘选择’本身！”
琅嬛的金簪突然断裂，功德金光化作屏障挡在年轻宗主身前：“郝毅白！用你的气运棋子定住雷劫轨迹！逸尘，你也别看了，随便用什么东西砸他！”
逸尘拿着炼丹炉犹豫不决，最后默默把琅嬛的丹炉揣进了储物袋，随便捡了个石块儿砸了过去。
我飞起一剑，斩断年轻宗主即将消散的头颅，“若是心碎，可能还可以苟一苟，没有头，我看你还怎么重铸！”
真当古神是烂大街的么？随便一个人就是！
冰晶祭坛突然开始崩塌，郝毅白的棋盘“砰”地碎裂，最后三颗棋子化作金光融入雷劫，“我的气运棋子啊！璇玑！你…”他气急败坏地拽住白瑜尾巴，后者正对着祭坛裂缝呲牙。
我抠了扣耳朵，大声打断他说话，“在呢，在呢！合作愉快哦~郝师兄~”
“这…”透过缝隙，里面正盘着条黑黢黢的一大坨，“是小白！”
琅嬛探头望向裂缝，冰层下趴着熟悉的黑影，“好大一坨！不愧是能把秘境灵吃哭的蛇。”
“小白！回来！”琅嬛厉声喝道。
小白挪了挪蛇头，眼中还有未散的困意，盘得紧了几分，又睡了过去，像是在…休眠。
“轰隆隆”…空中的雷火似有不甘。
第九重雷劫瞬间消散，雪城上方的乌云褪去，露出漫天星斗。
琅嬛又喊了一声，小白依然没有回应，似是睡实了。
“好了，别喊了。”我拍了拍琅嬛的肩膀，“当冬天变夏天，小蛇就能从冬眠中苏醒啦。”
“升温？”琅嬛挑眉，勾唇一笑，手中灵力鼓动。
“雷火既然散了，我们离开吧。”白瑜抖掉毛上的冰渣，神情有些失落，“雪城的冰层都要融化了…”
“稍等。”我和琅嬛各站一边，对着裂缝释放火球。
只见一团又一团的火球被扔到裂缝中，气温随之升高，冰化成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滴。
小白在睡梦中不安的甩尾巴，突然睁开竖瞳，看到自己身在火海，顿时活蹦乱跳，扭曲得比麻花还经典。
“小白~”我探着头，眯着眼笑道，“还睡么？”
小白看清是谁后，“嗖”的一下撑开缝隙，不情不愿的从中钻了出来，琅嬛直接一拳打在它硕大的蛇头上，小白瞬间消失在我眼前。
“duang~”
多美妙的声响，等余震过后，我扒着缝隙看去，小白已经深深嵌入冰层，下面的火球都被气浪扑灭了。
小白好不容易从厚厚的冰层中把自己薅出来，犹犹豫豫的再次爬了出来，刚探出头似乎想说什么，就被琅嬛先一步抓住了蛇嘴。
只见琅嬛勾唇一笑，一脚蹬着边缘，硬生生将小白从缝隙中拽了出来。
我疑惑的看了看洞口，这口那么小，它那么一大坨，是怎么进去的？
转头就看到琅嬛将小白抡圆了在空间中摔打。
是真的感觉差不多了，赶忙去阻拦，“琅嬛，它好像有点死了，别摔了…”
琅嬛这才停了摔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我当是哪来的邪物呢，原来是小白啊，这联络一断，都认不出来你了。”
小白已经被摔扁了，蛇嘴虽然是闭着的，依然溢出了好多血。
“给你个机会，再签一次契约。”
琅嬛似笑非笑的说着，“我要签主仆契约。”
小白微微扭动蛇身反抗，被琅嬛几个大逼斗打老实了，“签不签！签不签…”
琅嬛似是打累了，抬头看着我问道：“要吃蛇胆么？听说大补。”
我抿了抿唇，看着小白的生命体征越发微弱，轻咳一声，“琅嬛，要不…你先把它的嘴撒开？”
这四周除了我以外，其他人都已经退出了上百米，生怕被殃及。
想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彪悍的琅嬛。
小小的震撼必然是少不了的。
琅嬛这才撒开小白的嘴，蛇头摔在地上，流出一大摊血，“签…”话音未落，就晕了过去。
琅嬛冷哼一声，手中起势，就见一人一蛇下光芒一闪即逝，主仆契约已成，小白被琅嬛一挥手收了起来。
“好啦，走吧～”我歪着头笑了笑，揽住琅嬛的肩膀，“这里要塌了。”
翅膀硬了哦，小白竟敢擅自解除契约，以后的日子…定然会十分精彩。
几人从空中落了下来，我们正要离开，白瑜忽然盯着郝毅白发愣，后者的影子边缘又浮现出金色纹路，这次清晰得能看见纹路上刻着“执棋者”三个小字。
“你最好解释一下，你法宝盾牌为什么会有天道残韵？”白瑜以为是他法宝反射的残韵，并未想到郝毅白就是气运之子，变相的天道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