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希下意识的护住衣袖。
“啊?不知道啊。”
“啊?”
谢陵的眼神更加莫名其妙,陆小希也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傻,便直接挑明道:
“大人这么在意一个帕子啊,是怕我弄脏了吗?”
谢陵眉一皱。
“我是让你用湿帕遮一下眼睛,不然你就回去,我自己守着。”
额……
陆小希心觉羞愧,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不占理,思考了许久才回复道:
“大人的帕子太名贵,我不舍得拿它挡眼睛,万一扯坏了怎么办?”
“坏就坏了,一块帕子而已。”
“那怎么行,这可是大人的东西,自然是珍贵的。”
谢陵虽见惯了她这副谄媚的嘴脸,但心绪还是不自觉被搅的波动了一下。
“那就送给你,现在它是你的了,不用藏着掖着了。”
陆小希咧开嘴嘻嘻笑道:
“大人赐的东西那就更珍贵了,要是在家里我都要找个风水宝地供起来。”
“有病……”
谢陵不再理她,转头继续观察周围。
陆小希咬了咬嘴唇,她刚刚踏入京城时曾听过一个成语叫画蛇添足。
那时她还不太搞的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放到现在,她刚刚说的话岂不就是画蛇添足……
好好的对话被她弄的阴阳怪气,怪不得谢陵懒得理自己。
陆小希垂头狠狠的拍了拍自己脑门,想弄清的事没弄清反而更云里雾里,越是这样就越不想放弃。
陆小希,你绝对是疯了!
谢陵这样的人,就算尚未成婚,有一两个红颜知己又有什么奇怪。
再说皇帝那么器重他,巴结他的大臣们肯定做梦都想把自己的女儿送上他的床。
一个二十几岁的成年男子,难道祈求他洁身自好吗?
陆小希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一样,发出阵阵疼痛。
这疼痛当然不是肉体上的疼痛,只是觉得疼痛,比让她皮开肉绽都要疼。
“大人……这帕子是谁绣的啊?”
陆小希简直想掐死自己,明明一再劝解自己好自为之。
可内心却止不住一团骚动的烈火,这团火如果不灭掉,她大概会夜不能寐吧。
“不知道。”
没想到谢陵回答的十分干脆,这让陆小希更加抓狂,死谢陵,这时候装什么酷!
“你怎么一直纠结一个手帕,奇怪。”
内心的火焰仿佛顷刻间就要迸发,陆小希再也克制不住这团烈火,终于大声说道:
“因为我喜欢……”
谢陵愣住,整个身体都像一块木头一样,只有眼睛敢动。
而陆小希的话说了一半便僵住,大意了大意了,这下该怎么圆……
“因为我喜欢……额,喜欢绣花啊……”
说完,她掏出帕子擦了擦额角流下的汗。
“你看这帕子多吸汗,哈哈哈。”
尴尬的陆小希想就地把帕子吃了。
“绣花?”
谢陵松了口气,仍面不改色的继续自己的发言。
“我竟不知你还喜欢绣花?”
“当当当然喜欢……”
“我可不记得这帕子上有什么花。”
陆小希展开帕子在谢陵面前晃悠。
“怎么没有,看看这字绣的,刚健柔美,隽秀的同时又透着些狂妄,简直太妙了!”
谢陵好不容易舒展开的眉头又逐渐扭在一起。
也不知道她说的真的假的,视线落到帕子上仔细查看,这字到底有没有她说的那么神。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府里的绣娘绣的,不过她年事已高,去年离开谢府回老家了。”
“啥?”
这么做工精细的帕子来历竟如此简单?
“还有什么疑问?”
陆小希把帕子折好又十分自然的揣进自己的衣袖中。
“倒是没什么疑问,只不过感叹谢府里连小小一方丝帕都如此精致……”
“御赐的布料自然不能怠慢。”
陆小希不由自主伸手捂住怀里的帕子。
居然是御赐的,此时的她就像揣了块黄金在身上一样,周身似乎散发着一股皇宫的味道,这副财迷心窍的样子着实是没法看。
“大人,那你…真把这个帕子送给我了呀?”
原来折腾这么一遭是打的这个主意,谢陵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虽然一个帕子也无关紧要,但是既然她开了口,就不能白白的便宜了她。
“这个嘛,御赐的东西随意送出去,传出去了恐怕不太好。”
谢陵一板一眼的说着,听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小希心一凉。
“这就我们两个人,我不说大人不说谁会知道啊?”
“这可说不准,日后程东问他们归队,若是被他看到了不就等于被全京城的人都看到了。”
“程大人对我最好了,他才不会到处说,再说这帕子都粘上我的鼻涕了,大人还怎么用?”
谢陵瞄了陆小希一眼,见她似乎真的有些着急,心情顿时舒畅了许多。
于是装模作样的皱眉道:
“谁说我要用了,丢到库房里,那里还有很多御赐的物件,用不完却也不能随意送人,说起来也挺浪费的。”
“是吧,大人也觉得浪费,但是我可以替大人分担一些啊!”
“这个嘛……”
谢陵又装模作样的陷入沉思,陆小希又趁机添了把火。
“我这一路表现这么好,做大人的还不给些赏赐啊!”
谢陵点头。
“嗯,倒是也合理,只不过……”
陆小希逐渐失去了耐心,声音从牙缝中钻出来。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御赐的东西没有白白送出去的先例,你好歹得用个东西来换才是。”
陆小希发出阵阵冷笑。
“呵呵,不想给就算了,大人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您瞧瞧我这全身上下有什么东西是大人瞧的上的吗?”
“你先别那么急啊,像要吃了我似的。”
“谁叫大人这么抠门的,连个帕子都舍不得送给我。”
谢陵看着她如沐春风般的笑道:
“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不过你要秀个帕子来跟我换。”
陆小希心中一动,做为一个正常的女人,是无法被谢陵这样看着的。
“我哪里会……”
“你刚刚不是说喜欢绣花吗?那就秀个给我看看。”
陆小希低头抠抠手指,十五岁的时候跟打糕铺的老婆婆学了针线活,从此师父的衣衫上多了各种不同颜色的补丁。
她觉得很难看,但师父却喜欢的紧,衣服补了破破了又补,就是不肯换新的。
遇见那个人之后,第一次动了想亲手绣个荷包送给他的想法。
于是那些日夜她经常出入打糕铺,可每次绣出来的花样都不是很满意。
那些日子,师父见到她都要打趣她几句:
“呦,又去给相泽家那小子绣荷包啊,为师都没有,真是便宜那小子了。”
那时的她只会嘿嘿的傻笑。
“等我熟练了再绣个给师父。”
后来直到那人离开,荷包都没送出去,那之后她就再没动过针线,当然也没有绣荷包给师父。
“我绣的……难看。”
“那就让我看看有多难看。”
谢陵这个人果然是有些恶趣味,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衡量。
“那大人也别后悔,到时候可不要笑话……”
“别动。”
“啊?”
陆小希正沉浸其中,谢陵却神色一动,直直看向她的身后。
“来了……”
陆小希应声回头,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影缓缓浮出地面。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