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从生物识别接口抽回手掌时，指尖还残留着主机的余温。
整座服务器机房的灯光突然开始明灭，像被掐住喉咙的灯泡，在金属天花板下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他低头，看见左臂皮肤下浮起淡金色纹路，如藤蔓般沿着血管攀爬，那是“灵魂净化·终极形态”透支的副作用——系统曾提示过，高阶技能会引发能量反噬，只是他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焦糊味。”顾清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女法医不知何时戴上了橡胶手套，正用便携终端贴着服务器外壳采集数据，发梢沾着方才被热浪掀乱的碎发，“是电路过载的味道，主机核心烧了。”她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但数据残留还在。”
林昭扯了扯领口，后颈的冷汗已经浸透战术背心。
他望着顾清欢指尖在终端屏幕上快速划动，那些乱码突然开始重组，最终凝成一行行名单。
“这些名字……”顾清欢的声音突然发紧，“都是最近三个月频繁出现在异常案件里的关键人物。目击者、报案人、甚至……”她的指尖顿在一个名字上，“市局技术科副主管，陈默。”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
陈默这个名字他听过——上周队里升级监控系统，就是陈默带人来做的调试。
当时那男人总弓着背，镜片后的眼睛总往苏挽月的警徽上瞟，林昭还调侃过“技术科的同志比我们还关心破案进度”，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关心，是……监控。
“叮——”
耳麦里突然传来苏挽月的声音，夹杂着警笛的嗡鸣：“小林，我回局里处理紧急举报。有人说我包庇嫌疑人。”她的尾音被风声扯碎，林昭能听见她跑动时战术靴撞击地面的脆响，“你和清欢先整理数据，我——”
通讯突然中断。
林昭的后颈瞬间绷直。
他抓起桌上的战术耳机，对着频道喊了两声“苏队”，回应他的只有刺啦的电流声。
顾清欢已经凑过来，她的终端屏幕上跳动着异常信号：“市局审讯室的门禁系统被黑了，现在处于锁定状态。”她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像解剖刀般锋利，“苏队长进去了。”
林昭的手指在身侧蜷成拳。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服务器的嗡鸣——苏挽月是什么人？
刑侦支队出了名的“铁面玫瑰”，上回扫黄打非端了三个窝点，嫌疑人拿她父亲的旧案威胁，她反手就把对方的犯罪证据钉在审讯室墙上。
能让她主动回局里处理的“举报”，绝对不简单。
“清欢，把陈默的资料传到我手机。”他扯下腰间的战术腰带，将配枪压进枪套时，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你留在这继续分析，有情况立刻联系。”
顾清欢没说话，只是快速敲击终端，将一份加密文件推送到他手机。
林昭转身时，瞥见她指尖在桌沿轻轻叩了三下——那是他们约定的“注意安全”的暗号。
市局大楼的走廊比平时安静太多。
林昭贴着消防通道的墙往上挪，功德系统的“直觉强化”在太阳穴处泛起热流，他能清晰听见三楼监控室的脚步声、二楼档案室翻资料的哗啦声，却独独听不见审讯室方向的动静。
当他摸到二楼拐角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顾清欢发来的定位：审讯室b2，门禁被篡改，内部有生物电异常。
他的呼吸突然变重。
审讯室的铁门泛着冷光，林昭贴着门听了三秒——里面有液体滴落的声音，还有男人的低语：“苏队长，你太执着了。”那声音像浸了冰的钢丝，“你以为你能查到‘镜界’？你只是他们的棋子。”
是陈默。
林昭的手指扣住门把。
门把手上的指纹锁闪着红光，他正要启动系统的“能量共鸣”，门内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接着是苏挽月压抑的闷哼。
他瞳孔骤缩，抬脚踹在门轴处——金属撞击声炸响的瞬间，他看见陈默举着一支针管，针尖正抵在苏挽月颈侧的动脉上。
苏挽月的战术服被扯得皱巴巴，右脸肿起一片，显然刚挨过揍。
她的手腕被金属手铐反锁在审讯椅上，看见林昭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厉声喊：“别过来！他有——”
陈默的动作比她的声音更快。
他反手将针管扎进自己手臂，原本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球布满血丝。
林昭看见他后颈浮现出暗紫色纹路——那是镜界控制者的标志。
“小警察，你以为破了几个系统就能翻天？”陈默的声音像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沙哑得像砂纸摩擦，“镜界的终幕，才刚刚开始。”
林昭的右手已经摸向腰后。
他早就在系统里兑换了三张“精神干扰符”，此刻捏着符纸的指尖微微发烫。
陈默的瞳孔开始涣散，显然是要启动某种精神控制，林昭猛地甩动符纸，金色流光精准击中对方眉心。
陈默的身体晃了晃，针管当啷掉在地上，里面的绿色液体在瓷砖上腐蚀出青烟。
“苏队！”林昭冲过去，用战术刀挑开她手腕的手铐。
苏挽月的皮肤烫得惊人，他摸到她后颈时，指尖触到一片潮湿的冷汗——她在发烧，或者被注射了某种药物。
“抓住他。”苏挽月的声音沙哑，她扯住林昭的袖口，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皮肤里，“他知道……中枢的位置……”
林昭转头时，陈默已经瘫在地上抽搐。
他蹲下身，按住对方的太阳穴，启动“灵魂净化”技能。
黑色的雾气从陈默耳中涌出，一段破碎的记忆在林昭脑海中炸开：潮湿的地铁隧道，锈迹斑斑的铁轨，墙壁上刻满扭曲的符文，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正将手按在巨大的水晶装置上，水晶里漂浮着无数光点——那是被镜界控制的意识。
“地铁三号线，废弃站台。”林昭低声重复，“今晚十点，终幕启动。”
陈默的抽搐突然停止。
他的眼睛缓缓闭上，脸上的暗紫纹路像退潮的海水般消失。
林昭站起身，将苏挽月打横抱起。
她的头靠在他肩窝，呼吸灼热得烫人，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林昭……”她突然呢喃，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你脸上……怎么有雾？”
林昭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她，却见她的瞳孔正在扩散，原本清亮的眼底蒙了层白雾。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苏挽月没有反应，只是盯着他的脸，眉头渐渐皱起：“你是谁？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林昭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想起顾清欢说过，镜界的终极控制不是篡改记忆，而是让人“忘记自己忘记”。
他摸向苏挽月的后颈，那里没有符文，却有一片异常的温热——是残留的精神毒素在侵蚀她的意识。
“苏队，我是林昭。”他凑近她耳边，声音放得又轻又慢，“上周你还骂我出警时没系战术腰带，说我像个吊儿郎当的混子。”
苏挽月的睫毛颤了颤。
她抬起手，指尖虚虚碰了碰他的脸，像在触碰一团随时会散的雾气：“林昭……林昭……”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闭上了眼睛。
林昭抱着她往门外走。
走廊里的灯光依旧明亮，可他却觉得有团阴云正从头顶压下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顾清欢的消息：“检测到全市范围内记忆篡改信号增强，坐标指向地铁三号线。”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的人。
苏挽月的呼吸渐渐平稳，可她刚才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林昭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触到的温度是真实的，可在苏挽月的记忆里，这张脸正在变得模糊——就像被橡皮擦轻轻擦过的铅笔字，慢慢消失，慢慢褪色。
“不会的。”他低声说，怀里的人没有回应。
他加快脚步往楼下跑，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混着雨点击打窗户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荡起回音。
今晚十点，地铁三号线。
他需要赶在那之前，找到镜界的中枢，更要……
更要把苏挽月从记忆的迷雾里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