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走出法院时，晚风卷着梧桐叶扫过他的鞋尖。
他摸出定位器，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屏幕上的红点像颗跳动的血珠。
阮星眠小跑着追上来，发梢沾着的金粉已经褪成暗黄，手机屏幕在她掌心亮得刺眼：“网友把当年的案卷翻了个底朝天，连你妈当年救过的落水小孩都出来作证了。”
“先去队里。”林昭把定位器揣进内层口袋，指尖隔着布料压住那点灼痛，“小唐应该已经到办公室了。”
刑侦支队的办公室还亮着灯。
技术员小唐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啃汉堡，见两人进来，油渍蹭在键盘上：“昭哥，你要的‘镜界’信号源分析出来了。”他推了推眼镜，屏幕上跳出一串绿色代码，“系统刚才突然弹提示，说检测到异常脑波频率——和三年前博物馆文物盗窃案的监控雪花点是同个波段。”
阮星眠凑过去，发尾扫过小唐的手背：“能定位具体位置吗？”
“早定位了。”小唐敲了敲地图上的红点，“旧城区的废弃生物实验室，十年前‘暗蚀’搞人体实验的老窝。我试着入侵他们的旧监控，发现b2层有间密室还在耗电——”他调出实时画面，模糊的黑白影像里，生锈的通风管道滴着水，“最怪的是，那个密室的温度比周围低十七度，像有人专门维持着什么。”
林昭的指节抵在桌沿，骨节泛白：“楚天逸。”
“谁？”阮星眠和小唐同时抬头。
“十年前‘暗蚀’的首席研究员。”林昭翻开从物证科借来的旧档案，泛黄的照片上，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调试仪器，“他主导开发了‘镜界’的核心算法，能把人的意识困在虚拟空间里。我妈案卷里提到的‘意识抗性过强’，就是他的实验记录。”
小唐倒抽一口冷气：“那家伙三年前就被列为失踪人口了……”
“他没失踪。”林昭合上档案，金属搭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在等我。”
深夜十一点，废弃实验室的铁门在林昭手下发出刺耳的呻吟。
月光从破碎的玻璃洒进来，地上的碎瓷片像铺了层银霜，混着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味。
他摸出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墙皮脱落的走廊，突然在墙角停住——半张泛黄的工作日志卡在砖缝里，字迹被水浸得模糊：“意识囚笼0.7版本测试记录：实验体007（林晓芸）出现记忆闪回，需加强精神压制……”
林昭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抚过“林晓芸”三个字，皮肤下的血管跳得发疼。
七岁那年的雨夜突然涌进脑海：母亲浑身湿透冲进家门，他扑过去要抱，却被她推开，“昭昭乖，去王奶奶家睡。”后来他在派出所等了三天三夜，等来的是“执行任务牺牲”的通知。
“妈……”他对着空气低唤一声，声音卡在喉咙里。
手电光束晃过墙面，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划痕引起他注意。
林昭伸手按上去，墙内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半面墙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他摸出腰间的配枪，保险打开的咔嗒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地下室的温度比外面低了不止一截。
林昭的呼吸凝成白雾，光束扫过墙壁，发现上面布满细密的电极接口——和当年母亲审讯室的照片一模一样。
他走到最深处，鞋底突然陷进软泥里，低头一看，是半枚带血的鞋印，新鲜得能闻到铁锈味。
“欢迎来到‘镜界之墓’。”
机械合成音从头顶炸响，林昭猛抬头，蓝光突然笼罩整个空间。
全息投影里，穿白大褂的男人从虚空中走出，金丝眼镜反着冷光——正是照片里的楚天逸。
“你终于来了，林昭。”楚天逸的嘴角勾起笑，“我等这一天等了十年。”
林昭的枪口对准他的胸口：“你把我妈怎么了？”
“她在该在的地方。”楚天逸抬手，墙面突然亮起无数光斑，“镜界是意识的容器，你母亲的意识太强，普通牢房困不住她。但你不同——”他的指尖划过空气，光斑聚成一个旋转的漩涡，“你有功德系统，能吸收别人的记忆碎片。”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检测到“意识囚笼”启动，是否激活“意识吞噬”技能？
当前功德值9900，消耗2000可开启】
“想救你母亲？”楚天逸的声音变得像生锈的齿轮，“先证明你能承受她的记忆。”
漩涡突然膨胀，林昭感觉有双手攥住他的太阳穴，剧烈的疼痛让他踉跄后退。
无数画面在眼前闪回：穿碎花裙的女人在实验室里奔跑，监控画面里的血手印，还有他七岁生日时母亲塞给他的草莓蛋糕——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她完整的笑容。
“这是……”他的声音发颤。
“你母亲被困在镜界里的十年。”楚天逸的投影开始扭曲，“现在，你要进去把她找出来。或者——”他的笑声变得尖锐，“和她一起永远留在这里。”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是否激活技能？倒计时10秒】
林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黑暗中，他想起法庭上陈启明崩溃的脸，想起热搜上“英雄不该被遗忘”的评论，想起母亲档案里那句“清除”。
他睁开眼时，眼底有光在烧。
“来吧。”他低声道，“让我看看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漩涡突然吞没了他的身影。
全息投影里，楚天逸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墙内的电极开始疯狂闪烁。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却始终撞不穿这层冰冷的金属墙壁。
黑暗中，林昭感觉有无数双手抓住他的意识。
那些被困者的记忆像锋利的碎片，扎进他的神经。
他听见有人在哭，有人在喊，有人用他听不懂的语言念着名字。
最后，一个温柔的女声穿透所有喧嚣：“昭昭，别怕。”
那是他母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