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提示音在视网膜上炸开的瞬间,林昭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他攥着公文包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耳畔嗡嗡作响——那是二十年前母亲在审讯室里哭着说“我没杀人”的声音,是上周救起的落水小孩攥着他警号说“长大要当警察”的童声,是顾清欢把巧克力塞进他口袋时那句“饿了就吃”的温软。
这些碎片在脑海里翻涌,最后凝成系统面板上跳动的红色警告:“检测到大规模异能波动,源头锁定于市广播中心。预计三十分钟后启动‘意识共振’信号。”
“终焉动手了。”他喉结滚动,声音发涩。
转身时公文包撞在桌角,“咔嗒”一声弹开,那份关于母亲冤案的报告滑出半页,照片上年轻女警的眉眼在晨光里泛着冷白。
“什么?”苏挽月正往枪套里装弹的手一顿,子弹“叮”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发梢扫过林昭的手背,带着雨水未干的凉意:“具体位置?需要多少人手?”
顾清欢的指尖还停在平板电脑上,屏幕里跳动着诡异的正弦波,她忽然按住太阳穴:“这频率...不是普通催眠。”法医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像冰锥凿进骨髓,“是集体记忆覆盖。”她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银色小圆盘,边缘刻着细密的纹路,“神经屏蔽器,能干扰异能者对意识的直接入侵。”说着塞进林昭掌心,指尖在他虎口轻轻一按,“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阮星眠的手机屏幕亮得刺眼,她咬着下唇快速敲击键盘,发梢随着动作晃动:“监控入侵了。”投影在墙上的画面里,广播站大厅的保安正机械地巡逻,警服领口露出青紫色的血管——那是“暗蚀”同化者的标志,“至少七个被感染的警员,可能还有隐藏的。”她突然抬头,眼里的狡黠褪得干干净净,“昭哥,他们不是自愿的。”
林昭把屏蔽器按进衬衫内袋,触感贴着心脏。
他望向窗外,广播中心的玻璃幕墙在晨雾里若隐若现,像头蛰伏的巨兽。
“三十分钟。”他扯松领带,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疤——那是小时候为抢母亲的无罪证明被推倒时磕的,“我们要在信号发射前切断源。”
苏挽月把配枪拍在桌上,金属撞击声惊得顾清欢抬起头。
“魏远山的特警队封锁外围。”她抽出战术刀别在腿侧,刀鞘与警裤摩擦出沙沙声,“我跟你进去。”
“不行。”林昭下意识抓住她手腕,触感比想象中凉,“里面是意识战场,你的枪...”
“但你的命比我的枪金贵。”苏挽月反手扣住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当年我爸被‘暗蚀’控制着跳楼时,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她喉结动了动,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这次,我要看着你活着出来。”
阮星眠的鼠标“啪”地拍在桌上:“别肉麻了。”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广播站的建筑结构图,红色标记在地下三层闪烁,“机房在b3,通风管道能进去。”她冲林昭眨眨眼,又恢复了古灵精怪的模样,“我守监控室,有情况三秒内通知你们。”
顾清欢把平板电脑塞进林昭怀里,指尖在“紧急切断”按钮上点了点:“信号发射器需要密码,我黑进了他们的备用系统,倒计时到00:05时会弹出。”她忽然踮脚,在他脸颊上轻吻一下,带着消毒水的淡香,“让尸体说话的是我,让真相说话的...是你。”
林昭攥紧平板电脑,转身时瞥见实验室挂钟——三点十七分。
广播中心的后巷飘着隔夜的垃圾味,苏挽月的战术靴踩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林昭的裤脚。
他们贴着墙根走到通风口,金属栅栏上缠着细铁丝,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苏挽月抽出战术刀,刀刃划过铁丝的瞬间,林昭的系统面板突然闪烁:“检测到二级精神波动,距离50米。”
“同化者。”他低声道,拽着苏挽月躲进旁边的垃圾车后。
腐坏的菜叶味钻进鼻腔,他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混着机械的电子音:“检查通风口。”
苏挽月的呼吸喷在他耳后:“三个。”她的手按在他后腰,隔着警服都能感觉到枪柄的棱角,“我解决左边两个,你...”
“不。”林昭按住她举枪的手,另一只手摸出顾清欢给的屏蔽器,“他们被意识控制,能不杀就不杀。”他深吸一口气,屏蔽器贴着皮肤发烫,“系统,直觉强化。”
视网膜上的面板迅速跳动,500功德值消失的瞬间,所有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左边同化者的枪套没扣紧,右边那个的鞋底沾着蓝色油漆,中间领队的喉结在动,是在吞咽口水。
林昭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见领队耳后有块硬币大小的青斑,那是异能侵蚀的起点。
“睡吧。”他轻声说,右手成刀劈在领队后颈。
对方闷哼一声软倒,苏挽月同时踢中左边同化者的手腕,枪“当啷”落地;右边那个刚要举枪,被林昭用平板电脑砸中面门,鼻血溅在墙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你什么时候学的近身格斗?”苏挽月扯下同化者的皮带捆人,抬头时看见林昭额角的汗,在晨光里闪着碎钻似的光。
“功德系统换的。”林昭弯腰捡起同化者的门禁卡,金属牌上沾着血,“刑侦专精里包含基础格斗术。”他摸了摸衬衫内袋的屏蔽器,“走吧,只剩二十二分钟。”
地下三层的空气更潮湿,墙壁渗着水珠,沿着电线滴在机房的铁皮门上,发出“滴答”的声响。
林昭的皮鞋踩在积水里,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脏上。
他把门禁卡贴在感应器上,红灯闪烁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再次炸响:“检测到高阶异能波动,目标锁定当前区域。”
门“吱呀”一声开了。
机房中央悬浮着团暗紫色的雾气,像被揉皱的星空,隐约能看见人脸的轮廓——是“终焉”的意识投影。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团雾气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母亲在审讯室的啜泣,是苏挽月父亲跳楼前的尖叫,是阮星眠母亲被拖进实验室时的哭喊。
“林昭。”雾气里的声音同时是男声女声,像无数人在说话,“你终于来了。”雾气突然凝聚成一只手,穿透林昭的胸膛——不是疼痛,是冰冷的虚无,像要把他的意识从身体里扯出去。
屏蔽器在衬衫下发烫,林昭咬着牙掏出平板电脑,顾清欢的倒计时显示00:07。
“你以为用记忆覆盖就能抹去真相?”他的声音在发抖,却字字清晰,“我妈没杀人,苏队的爸爸没疯,阮星眠的妈妈还活着——这些真相,你抹不掉。”
雾气剧烈震荡,林昭的系统面板疯狂跳动:“功德值+300(坚守正义)、+200(保护无辜)、+500(对抗终极邪恶)...”他突然笑了,那些曾经扶起老人的50点,救起小孩的100点,破获冤案的500点,此刻都化作金色光粒从他体内涌出,包裹住那团雾气。
“你以为这是功德?”雾气里的声音变得尖锐,“这是愚蠢!”
林昭的瞳孔变成纯粹的金色,那是系统高阶能力启动的征兆。
他举起平板电脑,顾清欢的密码框刚好弹出。
“不。”他直视那团扭曲的意识漩涡,低声道,“这是审判。”
机房的警报突然响起,红色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昭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像二十年前母亲临死前的心跳,像上周救起的小孩的心跳,像所有被“终焉”抹去的生命的心跳,此刻都在他胸腔里共振。
“妈,等我。”他轻声说,按下了确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