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后颈的皮肤像被火炭烙着，意识从混沌里浮上来时，最先触到的是冰美式杯壁的凉意。
他睫毛颤了颤，看见床头柜上那杯咖啡，杯底还沉着半圈褐色的渍，是阮星眠总爱加的双倍糖。
“醒了？”苏挽月的声音带着点他没听过的轻缓。
他转头，看见她抱着文件站在门口，警服第二颗纽扣没扣，露出锁骨处一道淡白的疤——那是三年前追捕毒贩时被匕首划的，当时他在警校，听学姐们说苏队长疼得咬破了牙，却没吭一声。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膜上炸开，像有人往他大脑里撒了把金粉。
林昭瞳孔微缩，视野边缘浮起金色光带，一行小字随着心跳明灭：“恭喜宿主，功德值突破9200，解锁‘数据化感知’能力，可短时间入侵并读取电子设备信息。”
后颈的灼热瞬间窜到指尖，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去摸枕头下的金属牌——那是母亲出事前最后碰过的东西，边缘还带着她指甲的划痕。
金属牌贴着掌心发烫，像在催促什么。
“赵启明的笔记本。”林昭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哑。
苏挽月挑眉，把文件往桌上一放：“在证物室，你要？”
他已经掀开被子，鞋都没穿就往门口走。
苏挽月在后面喊：“林昭！你刚从虚拟空间里栽出来，脑波仪监测显示你神经......”
“我需要它。”林昭转身，眼里的光让苏挽月顿住。
她盯着他后颈——那里贴着的电极片还在渗血，可他的眼神比审讯室的探照灯还亮。
证物室铁门打开时，陈年老空调发出嗡鸣。
林昭接过封着塑封的笔记本，指尖隔着塑料都能摸到机身残留的热量。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上跳动，金色数据流顺着他的视线钻进电脑接口。
太阳穴突突地疼，像有蚂蚁在神经里爬。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视野里的电脑变成透明的代码层：蓝色的指令流如银河倾泻，其中一个暗紫色文件夹正在闪烁，封皮上印着“容器 - 5号计划·最终阶段”。
“星眠。”他掏出手机，刚按下通话键，阮星眠的语音就弹了进来：“昭昭~老李说赵启明的电脑有戏，我在技术科等你哦~”尾音像沾了蜜，可背景里键盘敲击声密得像暴雨。
技术科的门没关，阮星眠蜷在转椅上，发梢沾着点碎发胶——她今早直播时为了上镜喷的。
见他进来，她晃了晃手里的移动硬盘：“老李说加密算法是量子级的，不过......”她歪头一笑，露出虎牙，“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旁边的程序员老李推了推眼镜：“林警官的‘数据化感知’提取了密钥碎片，我正在拼......”
“叮——”
屏幕突然亮起，一张全市重点设施分布图铺展开来。
市数据中心、广播电台、交通调度中心......每个节点都标着猩红的“x”，像滴在白纸上的血。
阮星眠的手指搭在鼠标上，指节泛白。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他们想切断所有声音。交通调度中心瘫痪，马路会变成停车场；广播电台被黑，市民听不到警报；数据中心......”她抬头，眼睛里的光碎了，“整座城市的信息都会被锁死，到时候......”
“到时候没人能说清发生了什么。”林昭接口。
他摸出手机，翻出苏挽月的号码，刚要按，对方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信号发射塔这边有发现。”苏挽月的声音混着风声，“中继器还在运行，顾清欢正在检测。”
林昭转头看向窗外，暮色已经漫上来，把技术科的窗户染成血红色。
阮星眠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凉得惊人：“昭昭，你看这个。”她点开分布图的备注栏，最下面一行小字在闪烁：“沉默，是容器的襁褓。”
顾清欢的电话打进来时，林昭正在往数据中心赶。
他把手机开了免提，法医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电磁波频段很特殊，能干扰语言中枢。半径五公里内的人会逐渐说不出话，先是关键词，然后是短句......”她停顿了一下，“我检测了中继器的运行日志，已经持续两周了。”
“所以那些失踪案里的目击者，都说不清关键细节。”林昭踩下油门，警车鸣笛划破黄昏的车流。
系统面板在视野里跳动，“数据化感知”正带着他往数据中心的监控系统钻——黑屏，再亮时，是主控室的实时画面。
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背对着摄像头，指尖在键盘上翻飞。
林昭瞳孔骤缩，他看见男人手边放着个银色U盘，上面刻着“暗蚀”的标志。
“苏队，目标在数据中心主控室。”他对着对讲机喊，“穿黑衣服，身高一米八二左右，左腕有刺青——”
“收到。”苏挽月的声音带着风声，“我带三组从侧门进，你......”
“我已经到了。”林昭把车停在数据中心楼下，手刹拉得太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跑向电梯时，后颈的疤痕又开始灼烧，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因果推演激活，目标将在90秒后植入病毒，路线预判中......”
电梯门开的瞬间，林昭几乎是撞出去的。
主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
他深吸一口气，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但没拔出来。
母亲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昭昭，真相比子弹更有力量。”
门被推开的刹那，敲击声停了。
男人缓缓转身，林昭看见他左眼下方有颗泪痣——和三个月前便利店纵火案目击者描述的“泪痣男人”分毫不差。
“林警官。”男人笑了，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你比我想象中更快。”他抬手，林昭这才看见他左腕的刺青——是条衔尾蛇，和暗蚀的标志一模一样。
“容器 - 5号计划，”男人指节敲了敲键盘，“是为了筛选真正的觉醒者。当城市沉默，能发出声音的，才是......”
“够了。”林昭打断他。
他能感觉到“数据化感知”在血管里奔涌，后颈的皮肤发烫，眼前的男人逐渐变成代码层——银色的数据流裹着黑色的暗斑，那是异能者的能量特征。
男人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突然扑向键盘，林昭抢前一步，手掌按在他后颈的神经丛上。
系统面板炸开刺目的金光，男人的身体突然抽搐，代码层里的黑色暗斑开始碎裂。
“你阻止不了。”男人咬着牙，“容器 - 5号的终极形态......”
“我阻止不了？”林昭盯着他的眼睛，“三年前我妈被冤死时，你们也是这么说的。”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可眼里的光比警灯还亮，“但现在，我有真相。”
整座数据中心的灯光突然熄灭。
林昭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缩，看见主控室的屏幕发出幽蓝的光，上面跳动着一行红字：“系统升级完成，‘命运干涉’进入终极形态。”
男人在黑暗里低笑，温热的呼吸喷在林昭耳边：“林警官，你以为你赢了？”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按下最后一个键，“去看看你最珍惜的......”
警报声骤然响起。
林昭猛地推开男人，冲向监控屏。
当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他看见画面里——技术科的阮星眠正捂着脖子，嘴角渗血；信号塔那边，苏挽月的警服被划破，正和三个黑衣人扭打；解剖室里，顾清欢的解剖刀掉在地上，她捂着太阳穴，脸色惨白如纸。
“他们对她们......”林昭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转身看向男人，对方正把银色U盘插进主控台，脸上的笑像淬了毒的刀：“容器需要祭品，而你的朋友们......”
“住口！”林昭的拳头砸在男人脸上。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功德值像决堤的洪水般涌上来。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警报，后颈的疤痕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男人被揍得撞在主控台上，U盘“啪”地掉在地上。
林昭弯腰去捡，余光瞥见男人的手正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把枪，枪口还带着消音器。
“砰——”
枪声在黑暗中炸响。
林昭的左肩一热，血腥味在嘴里漫开。
他转身，看见男人举着枪，眼里闪着癫狂的光：“这是给你的......”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清晰，像晨钟撞碎了黑暗。
林昭看着视野里突然出现的新技能栏：“命运干涉（可修改30秒内因果）·剩余次数：1”
他抬起头，血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男人的枪口还在冒烟，而林昭的手，正按在男人的手腕上——在子弹射出前的0.1秒，他用“命运干涉”扭转了时间。
“现在，”林昭扯了扯染血的领口，“该我说话了。”
男人的瞳孔剧烈收缩。
林昭能感觉到，整座数据中心的电子设备都在他的“数据化感知”里亮成星图。
他弯腰捡起U盘，转身走向主控台，每一步都像踩在男人的神经上。
“你要干什么？”男人嘶吼着扑过来，却被林昭一脚踹在膝盖上。
骨骼碎裂的声音混着警报声，格外清晰。
“删除容器 - 5号。”林昭把U盘插进主控台，“然后，”他转头看向男人，眼里的金光几乎要灼伤对方的视网膜，“让你们付出代价。”
屏幕上的进度条开始跳动。
男人瘫在地上，盯着林昭后颈——那里的皮肤泛着奇异的金光，像有什么古老的力量正在觉醒。
“不可能......”他喃喃着，“暗蚀的计划......”
“暗蚀的计划，到此为止。”林昭按下确认键。
整座数据中心的灯光重新亮起，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摸出手机，给苏挽月发了条消息：“目标控制，速来支援。”
然后，他蹲下来，盯着男人满是冷汗的脸：“告诉我，”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钢针扎进耳膜，“我妈当年的案子，是不是你们动的手脚？”
男人的嘴唇动了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林昭看见他嘴角溢出黑血，瞳孔逐渐涣散——他服了毒。
“操。”林昭扯下自己的领带，试图给他止血，可鲜血还是顺着指缝往外涌。
男人的手突然抓住他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林......昭......容器 - 5号的终极目标......是......”
他的手垂了下去。
林昭摸了摸他的颈动脉，抬头看向监控屏——备用电源启动后，画面里阮星眠已经挣脱束缚，正举着相机拍现场；苏挽月制住了黑衣人，正在给队友包扎；顾清欢捡起解剖刀，眼里重新有了光。
他松了口气，站起身。
主控台的屏幕上，“容器 - 5号计划”的删除进度显示100%。
他摸出金属牌，对着光看了看——母亲的血渍已经淡了，像块褪色的红玛瑙。
手机震动起来，是阮星眠发来的消息：“昭昭~刚才的枪战我全拍下来了，标题我都想好了——《警界神话再破奇案：数据中心里的生死三分钟》~”
林昭笑了笑，刚要回复，系统面板突然再次亮起金光。
他低头，看见新的提示：“检测到宿主完成关键任务，功德值 + 2000，当前功德值：。解锁隐藏技能：‘因果凝视’（可查看目标72小时内因果线）。”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挽月带着队员冲进来，看见瘫在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林昭肩上的伤，皱眉道：“你这是......”
“小伤。”林昭扯了扯嘴角，“重点是容器 - 5号被删了。”他指了指主控台，“不过......”他顿了顿，“这个男人临死前说，容器 - 5号的终极目标是......”
“是什么？”苏挽月追问。
林昭摇了摇头：“他没说完就咽气了。”他低头看向男人的尸体，“但我会查清楚的。”
队员们开始封锁现场。
林昭走到窗边，望着城市的灯火逐渐亮起。
晚风掀起他的衣角，后颈的皮肤已经不烫了，但那种奇异的金光感还在。
他摸了摸后颈，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命运干涉”——这是不是和母亲当年的冤案有关？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顾清欢发来的消息：“伤口需要处理，我在法医中心等你。”
林昭笑了笑，把手机揣回兜里。
他转身看向主控台，那里还亮着“系统升级完成”的红字。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种感觉——这只是个开始。
“林昭！”苏挽月喊他，“跟我回局里做笔录。”
他应了一声，跟着她往外走。
经过男人尸体时，他停顿了一下，弯腰从男人兜里摸出个小本子——封皮上写着“觉醒者日志”。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林昭，你以为你赢了？不，这只是‘容器 - 5号’的序章。真正的终极目标，是......”
字迹到此为止，后面被撕掉了。
林昭捏紧本子，指节泛白。
他抬头看向窗外，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像片璀璨的星海。
“不管是什么，”他低声说，“我都会阻止。”